普拉斯一直被视为美国20世纪60年代最有影响的“自白派”诗歌的代表性人物。不过,普拉斯成为“自白派”的一员,却多少有些偶然。
“自白派”是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在美国崛起的一个现代诗歌流派。从大的文学流派来说,它属于西方现代文学史中很有名气的“垮掉的一代”文学流派,最有名的代表性人物是长诗《嚎叫》的作者阿兰·金斯堡。其他两个代表性人物,一个是“自白派的开创者罗伯特·洛威尔,一个就是西尔维娅·普拉斯。
自白派”的得名源于罗伯特·洛威尔的一部诗集《人生素描》。1959年,罗伯特·洛威尔出版《人生素描》。其中以第一人称讲述自己家庭的衰败史,讲诗人自己对美国社会文化的见解和看法,甚至也大胆剖析自已曾经的过错。诗集出版后,美国著名评论家罗森赛尔等人敏锐地抓住这些诗篇多是“自我表白”的特点,称之为“自白诗”。“自白诗”由此得名,并在美国文坛逐渐形成一个富有活力和影响的诗歌文学流派。
自白派”诗歌被认为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诗歌个性化和美国诗歌在国际文坛重新崛起的标志。也是美国诗歌否定以艾略特为代表的伦敦英语诗歌中心,反学院派客观主义的情绪方程式,重视和立足美国乡土特色的新兴流派。其显著特征是“自我表白”,艺术手法上,提倡从客观主义转向主观世界的直接描述,多用第一人称表现诗人自身的情绪。内容上则多描写吸毒、性爱经历及感受(包括同性恋)、精神分裂,以及对死亡和自杀的眷恋等。
西尔维娅·普拉斯尽管从小就喜欢文学及写作,并有诗作间世,但她加入“自白派”并最终成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标志性人物之一,却纯粹是一次偶然的机遇所致。
1958年的一天,普拉斯和女友安妮·塞克斯顿赴波士顿大学参加当时已成著名诗人的罗伯特·洛威尔主持的诗歌研究班。塞克斯顿比普拉斯大4岁,年轻时在波士顿做过时装模特儿,30岁时进了该研究班后才开始写诗。后来,在洛威尔的影响和菩拉斯的鼓舞下,塞克斯顿也开始写“自白派”诗歌,并颇有成就,很快成为“自白派诗人中重要一员,1967年以诗集《生还是死》获“普利策诗歌奖”。
安妮·塞克斯顿,不仅在诗作诗风方面深受西尔维娅普拉斯影响,两人在人生历程及生命归宿方面,也有很多相近之处。这两位“自白派”女诗人都先后得到过美国著名的“普利策诗歌奖”,而且,在西尔维娅自杀辞世11年之后,安妮·塞克斯顿亦于1974年10月因个人原因自杀身亡。
罗伯特·洛威尔是美国“自白派”诗歌的创始人。对普拉斯和塞克斯顿这两位“自白派”后起之秀来说,洛威尔算得上“教父”级的人物。不仅两位女诗人跨入“自白派”诗歌的大门是由罗伯特·洛威尔影响和引路,两位女诗人所作诗篇之内容及诗风以及艺术特征的最后形成,也与洛威尔关系极大。
罗伯特·洛威尔出生于美国波士顿的名门世家,其家族中,有美国19世纪著名诗人詹姆斯·罗塞尔洛威尔和“意象派”著名女诗人艾米·洛威尔。罗伯特·洛威尔早年就读于美国一流的哈佛大学,后转人俄亥俄州肯庸学院,投在“新批评派”大师约翰·克罗·兰塞姆门下,开始致力于形式工整却内容艰深的诗歌创作。其前期诗作深受艾略特影响,带明显的象征主义倾向。写法上注重对客观事物的冷静描绘,很少使用第一人称,连用词方面也模仿艾略待。其20世纪40年代后期出版的两部诗集《陌生的土地》和《乏老爷的城堡》,被评论界认为是标志着美国“艾略特派诗歌”的顶峰,同时又是其走向衰落的开始。
罗伯特·洛威尔诗风大变及最终成为美国“自白派”的创始人,是1957年的一次诗歌集会上他听了金斯堡朗诵的《嚎叫》《嚎叫》既是金斯堡的成名之作,也是他的代表作,如今更成了西方现代派诗歌的“经典”。然而在当时,非但美国文学界主流不接受它,美国社会公众对之更持非议与排斥。但罗伯特·洛威尔却以诗人的直觉和激情为之深感震撼。《嚎叫》那惊世骇俗的题材以及强大冲击力,让罗伯特·洛威尔简直目瞪口呆。自20世纪40年代后期辉煌之后已沉寂将近10年的他,突然觉得灵光闪现,茅塞顿开。
金斯堡的启示,从此让罗伯特·洛威尔诗风大变,从“艾略特诗风”转向“威廉斯诗风”。1959年出版的《人生素描》被公认为是自白派”诗歌的开端以及“威廉斯诗派”在美国的复兴,在文学史上意义重大。其后在创作实践中,罗伯特·洛威尔逐渐建立起自白派”的诗歌理论,并经常在波士顿举办诗歌讲习班或讲座宣讲“自白派”诗歌及其理论。
西尔维娅·普拉斯那天随女友塞克斯顿参加洛威尔的诗歌讲习班,对洛威尔倡导鼓吹的“个人私事和种种禁忌均可成为题材”的创作理念颇觉耳目一新,且大感兴趣。之后,凡有罗伯特·洛威尔在波士顿大学的诗歌课程,虽不是其注册之正式学生的普拉斯,有空必去听讲,而且她当即将这种创作理念融入自己的写作实践中并很快成了“自白派”诗歌的狂热追随者和身体力行者。
普拉斯文学天赋甚高且才思敏捷,理解力极强,她受洛威尔影响,加入“自白派”诗人之列,早期虽取法洛威尔,但很快超乎其上,成为当时美国最年轻、最有潜质的女诗人。在创作实践中,她刻意挣脱传统逻辑和文法的束缚,以简约口语和怪诞的象征,坦率地将个人隐私、内心创痛、犯罪心理,乃至自杀情结和性冲动等公之于众,按洛威尔“个人私事和种种禁忌的题材”的写作理念,把艺术和疯狂大胆棵合在一起,写下大量的“自白派”诗歌。正如评论者所说,她的诗就是她内心的独白,带着疯狂临头的愉快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