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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内往事》第三章:那不勒斯,贝托里尼,罗马犹太区,墨索里尼

时间:2020-10-18 18:52:58    来源:

罗伯托·罗贝尔蒂的回归——那不勒斯—一贝托里尼—一罗马犹太区—墨索里尼之死

森索洛:战争带走了你们的青春。
菜昂内:这毫无疑问。但也发生一些很特别的事儿。在经历20年的“强制性失业”后,我父亲经一位神秘人物介绍,拍了一部电影。剧本作者就是那个“任意人党”的加尼尼。这是一部喜剧片,《街头故事》( La Bocca sulla strada 1941),讲一个米兰人打算买下那不勒斯一个侯爵的城堡,这个米兰人谨慎小心,他靠生产西红柿罐头起家,跟他打交道的是一个有着王子气质的城堡守门人,阿尔芒多·法尔科尼扮演了这个守门人

我父亲非常惊讶能被安排公开导演这部电影,那时候还在打仗,法西斯执政。人们把曾长期拒绝让他做的一切又都还给了他。那是1941年,我12岁。我去看我父亲工作。拍摄在那不勒斯进行,那是一个可怕的年代。我还能回忆起看到轰炸城市的情形,当时我正在 Excelsior店的阳台上。在那不勒斯,我父亲重新找回他的童年。尽管是那不勒斯人,但他主要在都灵和罗马生活,他说着一口完美的意大利语。但到了那不勒斯,他就只说那不勒斯话。那是一种本能反应,没有原因,我当时非常惊讶。

森索洛:那时候那不勒斯什么样
莱昂内:饥荒,但有一种那不勒斯气质。当我到那儿时,我父亲叫了一辆出租马车。一匹马拉着车,走得不快,马的状态不好,能透过皮看到鼓出来的骨头。我们走得很慢。我父亲很不高兴,他对车夫喊让他快点。车夫看了看我父亲,然后说:“先生,您还想怎么样?我的马都大汗淋漓了

森索洛:您知道为什么会让您父亲导演这部影片么?

莱昂内:制片人是OVRA.2里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但他给我父亲全部的艺术创作自由。《街头故事》就是一部喜剧片,这被后来出色的发行证明了。艾伯托·拉杜阿达未来的妻子卡拉·德尔波齐奥在这部影片中崭露头角。还有朱塞佩·里纳尔迪,一个非常差的演员,我父亲都想把他换掉,可讽刺的是,后来他成为意大利的配音之王,专门给马龙·白兰度( Marlon brando)配音,也不演戏了,专门为录音棚工作,简直是命运大逆转。

森索洛:您对您父亲的拍摄有印象么?
莱昂内:我知道他是拍电影的,但这对那时的我来说是比较抽象的事儿。所以当我亲眼看到他指导拍戏时,我很受震动。但最早的一次不是在1941年,而是在1939年,那一年他拍了一部片子,但没有署名,叫《合伙人》( I SocioInvisibile,1939)。我父亲跟巴拉托罗有过一份旧协议,必须遵守规则。这个计划在法西斯到来之前就签了,没人干扰他的拍摄。制片方以合同为借口回避与当权者的争论,但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非常小心。

森索洛;影片是关于什么的?
莱昂内:一个人编造了一个假的合伙人想赚钱,但他无法摆脱这个假身份的困扰,最后只能让这个人死去。当他出席葬礼时,听到了人们跟在灵车后的评价,明白了生活的全部真相。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影片,由巴拉托罗公司的全部班底主演:艾维·马尔塔格里亚蒂°、马莱拉·洛蒂、克拉拉·卡拉梅。对于他们来说,就好比在好莱坞,年年都有合约,必须演一定数量的影片。发行时还有一位配音演员:卡洛·罗马诺,20年后,我用他在《黄金三镖客》(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1966)中为图可“配音,之后用他在《西部往事》中为夏延配音。但在1939年,罗马诺还主要是个了不起的戏剧演员

森索洛:在那个时期,您父亲主要跟哪些电影人打交道?
莱昂内:他经常去看奥古斯托·杰尼纳、马里奥·卡梅里尼和阿尔多·维尔加诺。他尤其跟马里奥·伯纳德关系好。当伯纳德还是个演员时,我父亲就导过他的戏。我父亲结交甚广,贝托里尼也曾是我父亲的好友之一。可惜啊,我只能通过影片和录像带去认识这位伟大的喜剧演员了。他去世的时候我还非常小。临终时,他久久地注视着医生,然后自言自语道:“50岁,如果这样死去不算一种耻辱……”

森索洛:您父亲对当时的新导演感兴趣么,比如说罗塞里尼或维斯康帝
莱昂内:他本人并不认识他们,这些新导演也不知道我父亲。他们很久之后才交往。但我认为我父亲离他们的美学概念并不远。他始终是一个恪守现实主义的人。最近我看了《柴刀》的片段,这是一部接近自然主义的作品,《美味佳肴》里的背景也是非常现实主义的。我还记得我父亲对《沉沦》特别感兴趣,这也是他唯一看得上眼的维斯康蒂电影,他认为维斯康蒂其他影片太布景化了。

森索洛:战争期间,您继续上学么?
莱昂内:正常来讲我继续读书。当然,战争改变了一切。我父亲成为真正的左派,他敢于承担风险。我们住在犹太街区,他竭尽全力去救助一些被威胁运到德国的犹太人。其中有一个被纳粹抓住了,我父亲出面证明此人是他的侄子。这是相当危险的,因为盖世太保完全可能调查此事,而我们全家都可能被送到集中营。但他固执己见,硬是把这个人从他家里拉出来,让他搬到我家。

森索洛:在意大利,“莱昂内”这个名字会让人认为有犹太血统。
莱昂内:这确实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我们是基督徒和意大利人。这个名字来自西班牙。在那里,很多犹太人用城市或动物做名字。甚至有一座城市就叫做“阿拉贡的狮子”( Leone d Aragon)。“莱昂内”(Ione)就是指“狮子(lon),毫无疑间,我们家来自一个犹太家族的分支。很多西班牙人迁移到意大利各地:西西里岛、那不勒斯和都灵等。因为我父亲是西班牙后代,所以我们家
祖上可能有犹太血统。但是,我们可以证明我们是基督徒,而且在罗马,犹太人的名字是“莱昂尼”(Icom)。这个很小的区别回避了许多怀疑。但那个时期非常可怕,主要是有告密的,他们靠向法西斯揭发犹太人来赚钱。

森索洛:但是,也有一些罗马人帮助犹太人,帮助他们支付赎金以逃避自害
莱昂内:卡洛·里扎尼就拍过这样一部电影:《罗马之金》(L’ Oro diRoma,1961)。德国人曾经承诺,如果犹太人能交出跟他们体重相等的金子,就会放了他们。因为那时候不会登记在案,很多罗马人跑去帮犹太人支付这些金子。但到后来,关到集中营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森索洛:战争快结束时情况如何?
菜昂内:非常窘迫。我们生活在空袭和美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中。我们等他们,但他们却没有来。法西斯始终当权。饥荒蔓延……每天都在挣扎。但是,我们感到解放之后会涌现新的社会和意识形态运动。我也有跃跃欲试之感,我只有14岁,就想参加抵抗运动。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准备好到山上去集合。后来大家把我劝住了,主要是因为我母亲,她会为此而死的。那是最后时刻了,然后就解放了,到处都在庆祝。

森索洛:当宣布墨索里尼已死时有什么反应?
莱昂内:我可以给你讲个真事儿,我觉得这能解释一切。墨索里尼死时,我陪着我父亲去罗萨蒂( Rosada)家,我们跟奥古斯托·杰尼纳、马里奥·卡梅里尼在一起。我们评论着墨索里尼。我们看到亚历桑德罗·布拉塞蒂也来了,他曾为鼓吹法西斯主义卖过很多力气,我们非常感兴趣他会说些什么。他不加掩饰地说:“太可怕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犯了严重的错误。法西斯主义让意大利陷入了悲剧。现在,我们需要重新振兴我们的国家。我们唯一的希望,是需要有一个人懂得如何把一切掌握在手中。一个强者,拥有无限的智慧和胆量cerveaux immense et couilles enormes)……”我父亲马上打断他,反问道:“个像墨索里尼一样的人?”布拉塞蒂没考虑就说:“对!”但之后,他脸色就变了,开始反悔,支支吾吾了。但当时整个意大利都是这么想的,没有人想再要一个墨索里尼,但在意识深处,还是同样的狗屎。他们根本不理解,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走出这种悲剧。

《莱昂内往事》第二章:童年,学业,法西斯喜剧,木偶戏,了解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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