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里的小水花
黄若蕾
在《捉迷藏》里,父亲为了四岁女儿的健康成长,用捉迷藏的方式掩盖失去至亲的悲痛,让女儿继续在温馨和爱中长大。这让我想起电影《美丽人生》里的爸爸圭多——为了掩盖二战的恐怖阴影,把关押犹太人的残忍集中营变成刺激的一场游戏,坦克(二战结束)就是游戏胜利的象征。
当然,以上都是影视作品里呈现的父爱,细腻柔和,不比母亲所给予我们的差。我幸运地生活在一个四口之家。父、母亲都很健康,并且在八个多月前,妈妈因二胎让家里新添了一个小弟弟,给家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对我来说,细水长流、平静恬淡的家庭生活足以。如果说真的有什么遗憾的话,因为妈妈晕车,家里也不算富裕,之前一家三口从来没有过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回顾这二十年,我好像是被爱包裹着长大的。妈妈虽然不会像小学作文里写的“躲在厨房里啃鱼刺边上的肉”,但是真的会把鱼肉很细心地挑出来然后放到我的碗里;妈妈换季也很少买衣服,一年到头颠倒过来颠倒过去也就那么几件衣服,但是却很舍得给我花钱,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几乎每求必应了;家里有个小箱子装面包饼干小零食,这个小箱子似乎永远都不会空……
爸爸呢,会理发,每次夏天帮我剪头发的时候,会略过妈妈的再三叮嘱“剪短一点”,偷偷剪少一点;爸爸在家里常常扮演的是“红脸”,所以从来没有真正地打骂过我;除了爱喝酒、有点啰嗦,爸爸算是个比较随和又会做家务的“贤妻良父”了。
总的来说,我们家在自我诞生起的这二十年内,过得四平八稳,更似细水长流。如果说二十年里,真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应该是有了弟弟吧。对我来说,拥有一个比我小十九岁的弟弟,始终是种神奇接近不可置信的体验。没有弟弟的十九年里,虽然沐浴着父母的爱,但是作为独身子女免不了孤独。每每看到周边同学可以享受着哥姐的照顾,亦或家里有着弟弟妹妹的欢愉,常常心生欣羡;但是熬到了成年后,有没有弟弟妹妹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马上就要离家求学,紧接步入社会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高三上完课的一个中午,回家吃饭时妈妈以苦恼的语气告诉了我这个消息,然后我愣是缓了一个下午。后来妈妈备产的日子,也是我高三最紧张的日子。妈妈渐渐淡去了手上的工作,开始忙着体检、吃营养品;我忙着在成堆的政史地资料中苦背熟记。直到高考之后的几个星期,弟弟出生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医院里看到的弟弟模样:好小的一只用襁褓包裹着放在婴儿床里,小手还是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稀疏的头发,白白的皮肤。有了弟弟的日子,似乎刚开始不太美好。弟弟焦注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父亲母亲。尽管请了保姆,尚在襁褓的弟弟仍需母亲的彻夜照顾,父亲也常常自豪地告诉他人,家里新添了一个小生命。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嫉妒,似乎是弟弟分享了父母对我独宠的爱。
直到我出门上了大学,我才意识到这个新生弟弟的重要性。他的存在,给父母,还有我的亲戚们平添了许多生气。看着长出两颗牙齿,和我小时候几乎相似的弟弟,心底又变得柔软起来。爸妈嘴里抱怨心里却甜。弟弟的诞生,就像在流淌了十九年的细水里突然蹦入的小水花,不可思议却又乐趣横生。这没有什么不好,反而是我的小幸运。
你好啊,我们家细水里的小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