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报》的美女记者李琳老师给我寄了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做《巨流河》。
巨流河,位于中国东北地区,是中国七大江河之一,被称为辽宁百姓的“母亲河”,如今被称作“辽河”,营口有一处广场就叫做“辽河广场”。
作者齐邦媛先生,在写这部半历史半自传大部头的时候,已经是杖朝之年的耄耋老人。
在这部书中,齐先生以见微知著的情怀、力穿纸背的笔力,从辽宁巨流河写到台湾哑口海,以自己的历史,见证了浩浩汤汤、纵贯百年、横跨两岸的大时代的岁月变迁,可以说,这是一部用生命书写出来的天籁巨著!
读《巨流河》,几乎每一个段落,都会让人在心头泛起巨大的历史忧伤,便会感觉有岁月的风霜刀剑扑面而来。
齐先生在文字里回首往昔,娓娓道来,所有的语言,都是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寥阔;所有的文字,都是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淡然。
正如文中后记所说:“如此悲伤,却又如此愉悦。”
读完掩卷,轻轻地合上一段个人与时代永远裹挟在一起的历史洪流,不由的若有所思,认真细想,每一个人的心头,不都是有一条河流在记忆的岁月里奔涌吗?
我想起了席慕容先生的大河。
在席慕容先生的心中,她的故乡察哈尔,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夜晚响起。母亲一般的大河,浩浩汤汤,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站在故乡的草原上,虽然她的血液里涌动的依然还是父辈的基因,但是蓦然发觉,自己早已不再会开口说出父辈的母语,这不由地让席慕容先生泪落如雨。
我也想起了我家乡的小河,姚沟河。
那是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最后流到哪里去的一条长长的小河。
那是我还小的时候,我总会跟随着父亲,在清澈见底的姚沟里,下河洗澡,逮鱼摸虾,追逐嬉戏。那溅起的河水,澄澈如练,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而我的故乡,小姚庄,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小村落,这才过去多少年啊,如今却日渐归于宁静,甚至于日渐消瘦,日渐颓靡,就连姚沟里的水,也日益干涸,露出干裂的淤泥,连藏身于淤泥中的泥鳅,都渐渐没有了影踪,见了天日的,是原先掩埋于河底淤泥里奇形怪状的砂礓。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这些年,我也断断续续地回去了几次老家,只是熟识的人越来越少。
我的父亲,我的大姑父、小姑父,我的大姑,我的外公,村子里的几位爷爷奶奶和几位叔叔伯伯,当年见面寒暄,叔叔长大爷短的;当年握手道别,当年说声再见,挥手自兹离去。可是,一转身,一些人,这一辈子,竟然连背影都再也不能见着。
故乡的云,依旧在天上飘,故乡的风,依旧从北边往南吹,故乡的土,依然还有车辙却没有了牛蹄印,故乡的水,依旧在养着那一方的人,可是,我却总是认不出站在我面前的、高高矮矮的,都是谁家的孩子。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那里欢声笑语,祥云缭绕。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那里思念成灾,泛滥成河。
故乡之于我,是一朵百合,盛开在我当年耕作过的黄土;故乡之于我,是一缕炊烟,飘荡在我当年下学时的屋顶;故乡之于我,是一条河流,流淌在我当年嬉戏里的姚沟。
那条河流里,曾经有过我流下的晶莹的泪滴。
作者:慕妍 来源:散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