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庸
出不逗笑的相声，无奈的演员只得下到观众席上，挠看客的痒痒。作家也一样，写了那么多的字，就是很少有人看。于是评论家试图查明真相，结果说作家与读者都有责任，各打五十大板。读者说书写得不好看，我们当然不要看;作家说读者忙着赚钱、忙着吃喝玩乐，没工夫啃书本。读者又说，你们作家讲故事有稿费，我听的人又没有什么经济效益，我首先得想法子赚钱养家糊口，吃饱了、喝足了，有了闲工夫，才可能面对你们。听来听去，还是读者有理，书写得不怎么样，非要人家去看，有点儿专制。为什么有的作家拥有许多读者，有的作家却少有?
作家怎么讲故事大约有两类一类讲给明天的读者看，他们的意图很清楚，想搞定文学史，让自己的作品有一席之地，于是讲得深沉，讲得大气，语言实验，技术探险。乔伊斯的实验小说《尤利西斯》、卡夫卡的《变形记》、卡尔维诺《寒冻夜行人》应该属于这一类，这些作家坚守自己的阵地，不管看他们作品的人多寡，我行我素。就创作心境言，这些作家都沉得住气，具备当大作家的资格。乔伊斯的作品开始发行量只有几十本，若传阅率是十倍，不过几百个读者，但最终证明乔伊斯是不朽的。当然乔伊斯的创作心境未必有功利的时机，非要搞定文学史。这纯粹的创作心境是做大作家的前提。因此中国的作家也一样，要想写出真正大气的东西，先得稳住自己，即使你的贵邸车马稀落，你也得对你所钟爱的文字一往情深，不能既想讲得深沉终极，又迫不及待地去挠今天读者的痒痒，要读者寅粮卯吃。
作家的另一类是肯德基似的，注重即时性的唠嗑，不能说这类作家的作品品位较前一类低，而是说他们比较重视今天读者的胃口，像杜穆里埃的《浮生梦》托马斯哈里斯的《汉尼拔》，甚至是谢尔顿的《天使的愤怒》等等。这类作家善于铺展现时的社会风情，情场决斗、商场苟合，荤腥不忌，杂味咸备。这种风俗化的描摹，世故人情的揭晓，人性幽默的裸裎，是给当今的读者以快意的享受。但这类把通俗性与文学性焊接得良好的小说并不多，而粗糙即时性的小说倒堆满书店的货架，他们的特点只想挠读者的痒痒，但读者一阵傻笑之后，并没有对他们表示多少好感，甚至还含有些许轻蔑，因此，作家必须在捉摸自己的小说是否具有可观赏性、可阐释性上下功夫，不要老盯着读者的胳肢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