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庸
海明威是写对话的高手,而且他敢于冒验就是在他的小说中往往只凭借对话一种手段来到塑造人物的目的,这显示了他的文学才能与自信。这种只依赖对话一种手段的写作,自然得在对话运用上充分表现出双方的心口误差,只有这样,读者在寻求对话中的意味的同时,才会获得阅读的快感
《白象似的群山》(《海明威小说选》上海译文出版社,翟象俊译)中的对话可以说曲里拐弯到了极端,一个男人带一个姑娘到马德里去做人流手术,他俩在路边的车站等待开往马德里的快车,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接着就是两人对话一直到结束。男的开始劝说,那实在是一种非常简便的手术(没有提及是什么手术),甚至算不上一个手术。姑娘问那以后怎么办?男人回答,以后咱们就好了,就像从前一样。姑娘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很显然,通过这些对话,可以看出姑娘想保留他俩爱情的结晶,因为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如果去做了手术,姑娘会以为什么东西都给毁了,包括将来的一切而男人显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反复说我什么人都不要,只要你一个,再说,我知道手术是非常便当的。姑娘说你当然知道它是非常便当的。男人回答随你怎么说好了,但我的的确确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姑娘问你现在能为我做点事儿么?男人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姑娘恳求道,那就请你,请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万求求你,不要再讲了,好吗?
读了以上的对话,很显然地能看出这个男人并不爱这个姑娘,甚至想摆脱她,但没有办法,只得恳求姑娘不要生下孩子,这种恳求是爱与不爱的试金石,至少在姑娘看来是这样。
昆德拉的《为了告别的聚会》一开头写的也是一个男人试图说服一个女子做人工流产因此可以把两部小说结合在一块儿读。
《为了告别的聚会》是一个长篇,说服一个女子打胎是重头戏,不仅当事人争锋相对,而且双方无意间都形成了各自的智囊团,为各自的利益出谋划策。相比较,《白象似的群山》线索比较单一或者说是一幅速写但这一幅速写并不亚于浓彩铺陈的《为了告别的聚会》,至少在对话的运用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