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永华
三年前,妈妈患了脑出血,经过及时的手术治疗,还是留下了些许后遗症,原来机敏聪慧、嘻嘻哈哈的妈妈,无论从行动还是思维上,都变得迟缓了许多。
自从爸爸走后,哥回来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妈在,“家”在。无论小长假,大长假,甚至有时过周末,哥总是悄无声息地回来,也不提早通知我们,怕家人刻意准备,车开到妈妈楼底下,才摁响门铃,呼喊孩子们出来拿东西,后备箱里的大包小包,占了大半个客厅。先是把各类熟肉塞进冰箱,牛肉呀,猪耳朵呀,肘子呀,有时还有嫂子出国带回来的稀罕物等,一边塞一边说:“妈和孩子们多吃点肉……得补充营养”。接着把我侄女看过的书籍,名著呀,童话呀,百科全书什么的,一摞摞都送给我们的孩子。
妈爱听戏,特别是“山西梆子”,哥要不给买了挂墙的唱片机,要不又拿回了微型小音响,让妈妈听;妈腿脚不灵便,哥这次带来个锻炼方法,下次又学回个保健体操,教妈妈做。他时而开车载妈兜兜风,时而步行陪妈逛逛街,晚上再给妈洗个脚,短短一两天时间忙得不亦乐乎!是啊,有一种爱叫——常回家看看。它会让你眼角酸酸,心里暖暖……
今天妈过生日,妹又买回了蛋糕和鸡块。家里几个孩子从小到大过生日总是她惦记着。妹除了买蛋糕,孩子小时,今年给买身新衣服,明年又给买个滑板车;长大了,过生日发个大红包,开学时又给上几百钱……说来惭愧,这方面我不够称职,总是忽略,认为就是个形式,尤其是装饰了的蛋糕,价格昂贵,感觉奢侈。是我错了,孩子们的生活本就该多姿多彩,不时有个惊喜,每天平平淡淡的,也乏味呀!
寒暑假里,无论妹带着童子军去游泳,还是哥领着我们去爬山,只要一大家子出去逛,不管买门票,还是聚餐,都是哥和妹争着买单,他们总是不舍得让我花钱,即使孩儿他爸偶尔抢着结一次账,换来的不是手机偷偷“给你转账”,就是“喝斥翻脸”——因为说好了他们结算。我无话可说,心里祷念,有一种爱叫——手足情深,它是那么平凡,却渗透于生活的滴滴点点……
孩子们都出去念书,下班后,我有了空闲时间,正好跟老妈做个伴。中央三台是妈的频道,可她只认人不认字,我就不厌其烦地给讲解:是“王~为~念”,而非“王文燕”;“向幸(xing)福出发”是四声调;“快,再想想,这个演员在哪出现过?”“好像……在……,哎,想不起来了”,老妈一边自责记性不好,一边哈哈大笑。孩子般的笑颜似乎又回到了快乐的童年!
晚上,睡在老妈身边,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涌上心间。被窝里聊起点煤油灯时的艰苦岁月,聊起在村里住时的张叔李婶,聊起年轻时的苦辣酸甜……说到这些,妈倍有精神,我知道,人老了,爱回忆。可一会功夫,声音越来越小,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呼噜声,妈睡着了……窗外隐隐约约的月光、灯光照在她日渐衰老的脸上,去掉假牙略显凹扁的嘴上,还有枕边不知啥时就准备好擦哈喇子的小手绢上……清晰的轮廓告诉我,岁月无情地夺走了妈妈年轻时的美貌容颜,忽然好一阵心酸。
等到放假,替妈整理整理衣柜,收拾收拾床底,擦洗擦洗细微,最后跟老妈洗个澡。小小的浴室,是我们快乐的空间。妈身体胖,弯腰费劲,胳膊又不灵便。所以搓背,搓脖子,搓腿,都是我动手干。每每看到妈腿上像蚯蚓一样暴露的青筋,和松松垮垮的皮肤,我总悲观地感叹岁月催人老,而妈却乐观地赞叹生活条件好了,冬天还能在家洗澡。我没有大本事,却知道有一种爱叫——相依相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午休时间,见我躺着,妈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说:“趁你没睡着,给妈看看洗脸池哪儿滴水哩?”我心里一颤,“妈,用不着这样,有啥事就说,在儿女面前,生怕犯了错似的”。可殊不知,有一种爱,叫——妈妈怕给儿女添麻烦。
不管我们谁从妈家出去,即使是日常的上班,只要你回头向上,总能看见妈妈在阳台的玻璃窗后面,目送你走远,有时还要探出头来,大声嘱咐:“把衣服上的帽戴上!”这时我们才真能体会到,有一种爱叫——妈妈怕你冷。
谁说妈记忆力差了?前些日子,我血压升高,把老妈吓得,顿顿提醒并监督我服药、日日量血压;哥每次返程回京,妈都记得遵循当地的凡俗习惯——这一天不让我们扫地(意为不把亲人扫地出门);妹一家去山里游玩,妈能记住电话,一会儿会儿打过去,因没有信号,急得团团转……有一种爱叫——伟大的母爱。这种爱,就是儿女生病时的关切焦灼,这种爱就是儿女漂泊在外时的缕缕挂牵。
我爱我们的家,因为——我们家有爱!
作者简介:
顾永华,网名晚秋。70后,近年从事幼教工作,崇尚自然,热爱生活,喜欢从文字中享受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