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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越《美国民歌传奇》我的伍德斯托克(6)

时间:2020-10-18 17:16:32    来源:
2001年8月26日,星期天
 
我照例在早上八点多就被热醒了。起床后我去吃早饭,竟然在志愿者食堂里碰到了“暴风乐队的几个人。昨天我去过后台,发现那里给歌手们提供的食品要远远好于外面的食堂,可这几个民歌节的大明星竟然就那么随意地和志愿者们站在一起排队等待就餐。不断有小孩子跑来找他们签名,这在一般的音乐会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一幕。我也跑去和他们聊了几句,我问他们想不想去中国演出,他们都说非常想!主唱索比还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要我和他联系。我当时就想,要是哪一天国内的某个音乐节能请到“暴风”乐队或者“劳拉·洛夫乐队"那该有多好啊!
 
下午,朋友告诉我尤塔·菲利普斯知道我正在写一本有关美国民歌的书,很想和我聊聊。我便来到后台,菲利普斯果然在等我。他个子很高,一头白发,联鬓胡子也全都白了,可他的脸色却非常红润。我很快就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一大块刺青,这在民歌手当中还是很少见的。他很关心中国的民歌现状,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讲给他听,包括杨一的游吟生涯和张广天等人的新左派文艺运动。他听后连声叫好
 
一个社会应该有一些人站出来为老百姓说话。不过,我们毕竟只是唱歌的,先要娱乐Entertain)大众,这样才能有影响力”。
 
“那你对现在民歌界流行的创作歌手现象有什么看法呢?”我问到。
 
“这是唱片商和社会造成的。我们这个社会鼓励个性的发展,鼓励歌手讲述自己的故事。可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创作歌手眼光十分狭窄,只关心自己生活中的那些事情。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比失恋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唱。
 
我们大约聊了半个小时。快三点的时候,我去小舞台听“暴风”乐队的演出。民歌节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一个歌手或者乐队在大舞台上表演完以后再要到小舞台上进行一次演出。那个舞台很小,前面的空地大约只能坐五六百人,三点钟的时候这里已经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听众。因为是白天,乐队成员们没有故意做出那些煽情的重金属动作,就连演出服也省了,只穿着平常的衣服就上了台。可他们的演奏仍然激情四射,引得台下的观众载歌载舞,一点也不比一场“正摇滚乐演出安静多少
 
今天晚上是民歌节的最后一场演出,我来到“加拿大”的地盘坐下后,正好詹尼斯·伊恩在演唱。那天晚上她又唱起了她的成名曲《社会的孩子》,可就在这届民歌节上我就看见了两对黑白恋人,有一对还是中学生。这首歌所反映的问题起码在美国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过时了。这个例子反映了那些内容过于特定的歌曲所共同面临的问题:有效期太短。虽然为了调动观众的兴趣,她还尝试着在演出过程中模仿了一段吉米·亨德里克斯的吉他solo,但在我看来这却是不得已而出的下策,我真替她感到一丝悲哀。
 
接下来出场的汤姆·拉什就要好多了。这位民歌领域的老将威风不减当年,吉他和演唱都保持了相当水准。更可贵的是,他和“书夹子”一样演唱了几首富于时代感的新歌,均受到了观众热烈的响应。
 
再下面则是当晚最受欢迎的里奇·黑文斯。这位黑人民歌手当年阴差阳错地第一个被赶上了台,却最终成了揭开伍德斯托克的序幕的人,他那身穿黄袍、两脚打着拍子、满头大汗的形象已经和伍德斯托克永远地联系在了一起。那天晚上他穿着紫色的袍子,满脸胡须,说话时声音出乎意料地异常温柔,可一开口唱歌,全场就立刻为之疯狂!他的嗓音一点没有显出时间的痕迹依然是那么粗糙有力。他的木吉他依然是纯原声的(而不是民歌节上最常见的电声两用琴),依然用左手大拇指当卡子,右手依然是强有力的扫弦。他的脚依然穿着凉鞋,依然在不停地打着拍子。一时间我仿佛坐上了时间列车,来到了1969年夏天的那个雅斯各农场!黑文斯的现场表演是很有名的,特别富有激情。讲究技术的人尽管可以指责他的吉他技术非常原始,喜欢听新歌的听众也尽可以埋怨他只唱老歌,可当他开始演唱那首《自由》时,全场观众还是兴奋地站了起来。就听他用那充满野性的声音吼到: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
有时候我感觉就像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离开家已经很远很远
 
Freedom,Freedom, Freedom, Freedom, Freedom
Sometime I feel like a motherless child
A long way from my home
 
然后,他不间断地扫着吉他,越来越快,最后竟然站了起来,把吉他对准了演唱话筒,狂扫了一分钟,下面的人也就地跟着不停地狂叫了一分钟,那场面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又一次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有的艺人生来就是专门做现场演出的,黑文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惜的是,黑文斯只唱了四首歌就下场了,组委会把剩下的一个小时的时间潇洒地给了最后上场的朱迪·科林斯。她身穿晚礼服,打扮得雍容华贵,好像是在某个古典音乐厅里表演,舞台上还第一次出现了一架三角钢琴。她一上来就演唱了乔尼·米切尔创作的那首《正反两面》,嗓音依然优美动听,高音依然可以毫不费力地直上云霄。对于大部分自称喜欢美国民谣的中国听众来说,她大概是这次费城音乐节唯一可以被接受的歌手。可就在我安静地欣赏科林斯的演唱时,竟然发现有相当多的观众都离席而去了。对于那些比较“专业”的民歌爱好者来说,她的表演太过甜蜜了,做秀的痕迹太重。不过,我还是挺喜欢她的演唱的,毕竟我在中国生活了那么多年,曾经很是喜欢过类似的甜歌。我最喜欢的是她表演的一段民歌清唱,在合成器奏出的沉重的低音烘托下,她把许多美国的老民歌串在一起,用她那招牌式的高音缓缓唱出。那时我正躺在草地上,两眼望着满天星斗,感觉那歌声就像是从天上传来的。半空中那一轮半圆型的新月泛着黄色的光芒,就像是一艘宇宙飞船,带来了醉人的仙音。这是一种不一样的“高”,我感觉自己完全被一个法力无边的圣物所控制,有一种要把自己完全交给上帝的感觉。
 
演出结束后,大部分来参加民歌节的听众都急急忙忙地往家赶,他们星期一还要去上班,得早点回家休息。而我们这帮露营者就不同了,大家都不用去工作,仍然在露营区狂欢。今晚的主角是学生们,他们同样不用担心明天要早起。我路过那个打击乐营地时发现这里聚集了百十号人,人群中央有一帮人赤着膊在敲手鼓,外面则有许多人在跳舞,其中不乏穿得很少的姑娘,那场面就像是巴西狂欢节一样。当晚他们一直闹到了凌晨,真不知道这些人的劲头是从哪儿来的。
 
当我回到“加拿大"时,却发现大家都去那个“阿兹霍”营地了。当我急急忙忙赶到那里时,发现果然有一大帮人围着几个乐手在jam,坐在中间的主角是一个老头,他大概五十多岁,戴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头上绑着一个矿工用的“头盔灯”,照着面前放着的一把扬琴(Hammereddulcomer),只见他两手各执一把小木勺,在扬琴上敲得正起劲,那速度简直是匪夷所思。周围有一帮人围着他在jm,有三把吉他,两把小提琴,一只笛子,一把曼陀林,还有一个人敲着一只不知其来源的手鼓。他们玩的都是爱尔兰吉格舞音乐,据说都是从古乐谱上翻下来的,其旋律真是美不可言。后来他又掏出一把模样奇特的口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由四把不同调的口琴从中间连在一起所成,吹的时候就像是在啃一只玉米棒子。乐手周围围了很多人,几个女孩一直不停地做故翻部目+电观知M四四人在跳就像是古代爱尔兰的次民间集会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阿兹霍”就因为有这帮老乐师才成为露营区最红火的一个营地,那个敲扬琴的名叫特里·麦克格拉思(TerryMcGrath),是费城民歌节有名的元老级人物,就连正式的民歌节节目单上都印着他的名字和照片。今天终于得见,感觉真是名不虚传。
 
大概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大家才回到“加拿大”。这里篝火依然通红,大家却都有些困倦了,可是谁都没有去睡觉的意思,仍然在继续唱着歌。我们都知道,这是民歌节的最后一天了,下次这样的狂欢又要再等上一年。望着眼前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加拿大”人,我发现这次民歌节最令我难忘的其实不是在舞台上的正式演出,而是每天晚上在“加拿大”的篝火旁进行的民歌大联唱,以及“加拿大”的这几个多姿多彩的朋友:热情的和声女王简,温柔的民歌女声科特尼,叛逆的朋克女孩西娅,极富才华的音乐家史蒂夫,善于调酒的消防队员埃利克,兢兢业业的毒品贩子萨姆,慷慨大方的托比,以及那个声音响亮的创作歌手比尔,还有Q总部的那些大叔大婶们,不知哪年再能和你们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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