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的知识青年
作者/杜永红
知青也叫插队生,是那个特定年代一群特殊群体。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许多已毕业或未毕业的中学生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扛着行李告别城市,奔赴全国各地的农村和生产建设兵团去进行劳动锻炼。我的家乡破鲁堡村也不例外,分下来不少城里娃。
淤泥河水静静流淌,河边有我的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就是我的家乡破鲁堡村。当时,父亲既是公社干部,又是知青的领队。村民们调侃公社干部"火车火车站住,我是公社干部",可见公社干部还是比较吃香的。可是,作为干部子弟的我感觉不到一丁点优越感来,倒是经常感觉到肚子饿。哎,没办法,谁叫赶上了缺粮的年代。
分配给各个村的知青都集中在新荣区政府的大院里。父亲带上公社唯一的一辆"东方红"牌拖拉机,赶到区里将这些城市娃接回了破鲁堡村。乡亲们早已将闲置的房子倒腾出来,重新粉刷房间,盘炕垒灶,糊裱窗户,收拾一新。按照名单上的顺序,他们将这些城市娃们领回,安置在各自的家里。
那时,国家为了照顾这些知青们,供应给他们一些国库粮;公社还在知青点喂养了几头猪;房东大嫂又隔三差五送点自家种的蔬菜,所以知青们将日子调剂的还是有滋有味的,他们有了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
农村人都比较实诚,平日里碰见这些知青娃们,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吃了吗?”。刚开始,他们有点不适应,如正在吃饭时,还好说;问题是厕所里碰见,也要问声“吃了吗?”,弄的知青娃们哭笑不得,只好说“刚吃过”。慢慢地,知青们从简单的“吃了吗?”这句问候语里,就能感觉到乡亲们的善良和淳朴。
淤泥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夏天雨季期间就会发洪水,淹没了庄稼,淹没了乡路。于是,父亲带上知青们开始治理淤泥河。有天晚上,天降暴雨,淤泥河险情不断,一旦溃坝,那几百亩的庄稼就会毁于一旦。汛情就是命令,父亲和男知青们冒雨扛上沙袋跳进河里加固堤坝。那些女知青们也不示弱,两人一组抬着沙袋也跳进了水里进行护坝作业。雨终于停了下来,堤坝保住了,庄稼保住了。后来了解到,有几个女知青正在例假期间,可在当时没有一个人要求请假休息。每每说起这件事,父亲都非常自责,说这些娃们太苦了,没有把他们照顾好。
这些娃们活泼好动,好唱爱跳,他们的到来给我们村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但他们并不矫情,懂事守纪,无论出工收工,都是肩扛铁锹,队列整齐,口号响亮,歌声动听,走在砂石路上,从最初稚嫩的白皮肤变成了后来健康的黑皮肤,俨然成了村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乡亲们驻足围观,赞不绝口。
每到重要节日,知青们都要排练文艺节目,这时就会唤起他们浪漫情怀。印象中有一对男女青年曾用天津话表演了一段“天津快板”,妙趣横生,特别精彩。“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这个……”,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演形式,很新奇。当时也不懂的是“天津快板”,后来听了姜昆的相声,才知道有一种曲艺叫“天津快板”。
由于父亲的缘由,我与这些知青们从相识,相熟到成为朋友。我成天断着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走那我跟到那,成了他们的跟屁虫,因此我对几个知青印象比较深。
李兰,北京女知青。曾经给我和姐姐当过老师,特别喜欢我俩,经常给我们棒棒糖吃,后来调回了北京市。我们至今还特别想念她,于是,我就把她写进了我的作品«马兰花»里。
有个来自“六一六”军工厂的男知青叫魏连成,老家是东北的,特别爱打架,经常向我父亲承认错误。自从当上小队长后,哎,整个人变了,成了知青劳模。他送我的那枚红色毛主席纪念章我还一直珍藏着,每当想念他们时,就会拿出来端详一番。
还有个刘姑娘,特别爱唱歌,人送外号“知青百灵鸟”,后被市文工团招走了。
走了,这些知青娃们陆陆续续都走了,或参军或考学或招工或以其它方式走了。淤泥河水慢慢变得干涸了,破鲁堡村也慢慢变得冷清了,房东大叔大嫂也变成了大爷大娘了,可是乡亲们思念他们心一直没有变。李兰,魏连成,刘姑娘,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呀,破鲁堡村那可是你们的第二故乡啊,请你们再回来看一看我们啊!
作者简介
杜永红,大同左云人,青萍结绿文学艺术原创平台栏目《永红随笔》专栏作家。第一篇作品«擒获制售毒品贩»刊于一九九六年«大同日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