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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 亲 的 家 做 鞋

时间:2020-10-18 15:19:22    来源:
母 亲 的 家 做 鞋
   文/范红玲(内蒙古)  
 
街上又开始流行小白鞋!让我想起了初中时穿过的唯一一双小白鞋——卫生鞋。可更多时候,我穿的是母亲的家做鞋,从小到大,穿坏了几十双母亲的家做鞋。直到17岁那年考上师范,才真正结束了穿家做鞋的历史。
为什么说“真正”呢?是因为刚上初一的时候,多少知道点“美”了,所以我就“革”起了家做鞋的“命”。那年月,流行三种鞋:鞋面上有红条条装饰,鞋底包边儿的叫回力鞋,是最流行的爆款;其次是鞋面两侧印有醒目的足球标志,鞋底是螺旋纹的球鞋;最后还有一种纯白色封眼儿系带的卫生鞋。这三种鞋穿上,嘿!那叫一个帅,那叫一个美,走路都拉风!
下课了,时有穿着回力鞋的高级脚从眼前走过,把我的魂儿都勾去了。总是紧盯着那双脚抬起、落下、前进、拐弯儿,直到消失不见。再瞅瞅自己脚下的旧家做鞋:黑不溜秋的一趟子绒鞋面,再搭上土啦吧唧似有似无的薄鞋底,活脱脱戏剧里出场就引人发笑的小丑。
一双鞋的吸引力多大啊!“妈,我要鞋!”“又穿坏了?”“不是,我要回力鞋,同学都穿回力鞋。”“你想要啥样的鞋,妈给你做。咱不和别人比穿戴,咱比学习昂!”母亲没给我任何斡旋的机会,一招制敌。唉!我只好死了这条心,继续每天穿着母亲的家做鞋走八里路上学,再走八里路回家。只不过,此后每天的路程似乎比平时更远了一些,用的时间也更长了一些。鞋,自然也坏得更快了一些!
于是,母亲频频和六婶换鞋样,然后不间断地开始了打隔布、纳底子、扎鞋帮、上鞋的忙碌……而每每这时,我的心里都有一些窃喜,甚至一丝得意。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新鞋——尽管是家做鞋。的确是美了些日子,甚至觉得母亲的家做鞋也不差,似乎可以和那些回力鞋之类相媲美。但时间一长,旧鞋就不顺眼了。我甚至一度怪罪自己的一双脚:要是没有了脚,也就不用穿这家做鞋,也就没有了诸多烦恼,都是脚闹得!以至于走路的时候像风一样,似乎这样就藏起了那双脚,别人也就忽略了我脚下的鞋。
不过,命运有时候也会眷顾一个爱做梦的青年。随着五四青年节的到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让大家惊掉了下巴:“什么?范红玲报了800米跑?”“不会是搞错了吧?”“她行吗?”同学们议论纷纷。可谁都不知道,促使我这个“豆芽”做出这个重大决定的,竟然是因为一双鞋。
此时,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哈中操场,我脚下穿着那双崭新洁白的卫生鞋,那是父亲带着我从美丽河供销社仔细挑选的,穿上很合脚,很好看。就靠着这双鞋,我一圈一圈地坚持着跑到了终点,还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那天我成了同学们眼中“能跑的人!”一双鞋的作用多大啊!低下头,我痴痴地望着脚上的鞋,眼前浮现的是父亲一次次俯下身子给我试鞋的情景。
从那以后,我不再穿母亲的家做鞋。这双卫生鞋清晨陪我走出家门,走进学校;晚上,又伴我离开学校,走进家里。脏了,我刷洗完后,用粉色的卫生纸裹得严严实实,放在背阴的地方晾干,这样不会泛黄。我不再追寻那些回力脚、球鞋脚,我觉得自己也很了不起,这双鞋着实让我骄傲了一阵子。
可渐渐地,卫生鞋挤脚啦,而且越来越挤。可我不甘心,仍旧穿着那双带给我荣耀和自信的卫生鞋,清晨迎着朝阳咬着牙,挨到学校。在学校,老老实实待在教室,实在憋不住了,才去厕所。看到我龇牙咧嘴的样儿,同学好心提醒:“以后早点去厕所吧!”唉,她哪里懂得……只有在午休时,我才偷偷地放脚出来透透气,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脚一旦习惯了舒服的空间,就再也不愿回到那个狭小的洞里啦!  
熬了一天、两天、三天……终于有一天,我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像是约好了似的,两只卫生鞋的前头都出了一个窟窿。“买的鞋,帮儿不结实。”母亲摩挲着鞋帮上醒目的洞儿对六婶说。“不能吧?小了就好顶开。”母亲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又开始张罗给我做新鞋了。看着母亲把她那泛黄的宝贝厚书搬出来,瞅着六婶和她测量着,对比着、剪样子,商量着、修改着……我心里五味杂陈:恨自己脚长得太快,怨母亲的眼尖心细,怪六婶生了一双巧手……咳,不得不结束短暂的穿工厂鞋的历史。“我要紫花趟子绒的,还要挂带的,黑趟子绒的没人穿了。”我不甘心地嚷嚷,果然母亲面露难色。她和六婶对望着、沉默着。我心底又燃起了希望,多么渴望听到那个“买”字啊!可是母亲什么都没说。
一连几天,母亲的早饭都有点晚,害得我成了迟到“专业户。”母亲怎么回事呢?直到一天晚上,那天我一进里屋,一下子就愣住了,母亲手里正捧着一双鲜艳的紫花趟子绒新鞋,笑吟吟地坐在炕沿上等着我呢。鞋面上那鲜艳的颜色映红了母亲的脸,脚穿进那熟悉的鞋堂儿,舒服温暖!“正好,好看!”母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刨‘远枝(志)’换的花趟子绒还真值……”母亲嘴里的“远志”真好听!“嗯嗯……”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别过脸去,鼻子一阵发酸。
从那以后,我继续穿母亲的家做鞋,母亲变着花样给我做,穿过方口的船鞋,也穿过松紧口的,还有挂带的圆口鞋,不过都是黑趟子绒的。变的只是鞋帮,母亲纳的结实的千层底一直没有变。路还是那从家到学校熟悉的八里路,不再变远;到校到家的时间自然也不再变晚;鞋,自然也坏得慢了,更慢了。
17岁那年秋天,我上了师范,父亲就像初中给我买跑步比赛的卫生鞋一样,毫不犹豫地给我买了第一双球鞋,可奇怪的是,穿上眼馋已久的球鞋,心里竟然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时间久了,反而很厌烦它的臭味。再后来我自己能凭着喜好买各种鞋了,在乎过鞋子的款式,介意过鞋的质量,最后发现没有哪样比得上母亲的家做鞋舒服。
昨天下午,和母亲通话,说起她的家做鞋。“你不是嫌它丑吗?”“妈,那时是盲目跟风呀,其实舒服才是最重要的!”“老北京布鞋就挺舒服,你也买一双穿。”“哪有您做的鞋舒服啊,样儿还好看。”“想穿我也做不动喽!听老家的人说,你六婶瘦得厉害……”恍惚间,又见母亲和六婶坐在我家的炕沿上,搬出宝贝厚书,交换着鞋样儿,比划着大小,修改着尺寸……“告诉红玲走道儿抬点儿脚,纳不起鞋底呀!”六婶忿忿地说。“道儿远啊!哪能怪孩子呢。”母亲喃喃着。
“别说了,挂了吧,都六点了,赶紧给孩子做饭去吧!”母亲叫着我的乳名,在电话那头催促道。“啊?”我回过神来,抬头看墙上的钟,时针刚好指着“6”。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那渐渐远去的时光,却越加清晰,似乎还停留在某个地方,那个我们永远也回不去,却触手可及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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