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伟(四川)
清明节后,在我们川东丘陵地区,总会“冻桐花”。不经意间,一股北方寒流袭来,盆地就感冒了。一连好几天的绵绵细雨,让人们领略到了初春的寒意。
晚春时节,邻州大地三山两槽的油桐花盛开了。大朵大朵地铺在树上,拥簇在一起像垒起的雪团。桔乡花如雪,朵朵傲春寒。桐花深处,我已经醉了。“春风贺喜无言语,排比花枝满杏园。”(唐·赵嘏),被风雨冷落的花瓣,是在为春耕的农人点赞么?
冻桐花那几天,雨一定会把我吵醒的。那些被风吹落的花瓣儿呀,搅动乡亲们的心。白天我还能循着花香,去拾掇晚春的美好;到了风雨之夜,总会心念那一树一树的桐花。桑叶绿,再过半月,桑葚要成熟了。快农忙了,想起杨万里的《插秧歌》:“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笠是兜鍪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我不觉又对农人们多了一份敬意。我的文字似乎有些“疼”,过了三更夜,我仿佛看见那个从夹缝里走来的林徽因,她在说:“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乡村四月,落花时节,溅落的巴山夜雨一定会把春池注满的。这些故乡的耕耘者,撑起了最美人间四月天。这寂寥的暮春时光,怎不让我感受到人世间美丽的忧伤?
“冻桐花”,添伤感。文字是解药,在四月的念想中,我无法逃避。那些离逝很久的亲人们,也许从未走远,我看见雨的怜悯,泪的酸楚,还有招魂的纯净。“怪来春晩寒如许,无赖桐花领取来。”(杨万里《春雨不止》),关于家乡的山水之秀美,人文历史之丰富,我想说的实在太多。其实,一座明月山,一条大洪河,就足够了。春归何处?忙碌的桔乡大地,油桐花开了,春天也就满园了。
●作者简介●
范良伟,网名@竹林,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