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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线的风筝(小说)

时间:2020-10-18 18:41:33    来源:
断线的风筝(小说)
作者:张修远
已是春天,草木萌芽着吐绿,开始妆扮大地,温暖的天气里,赶庙会的村民们相约结伴或拖家携口从四面八方前往S镇,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坐商、行商和流动小贩,也早已备足货物,迎接顾客,南北的两台大戏,也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杂技、魔术、高跷等民间绝活绝技也开场耍玩,观相摇卦的也蹲于路旁,静等顾客,统一服饰的盘鼓队和腰鼓队迈着硬步变化着走姿缓行。路两边的小吃多是包子、烧饼、羊杂汤、糊辣汤、豆腐脑、热豆腐,油馍、热干面、米线、凉粉凉皮等,氤氲的热气于空中飘浮,扑鼻的香味,反复的刺激着人们胃肠的蠕动,人们拥挤于低矮简陋的桌椅旁,品尝着与家常便饭不一样的味道。远处套圈的、套鸡鸭鹅的、卖棉花糖的、卖冰糖葫芦的、卖琉璃响的,吸引着一群群小朋友踮足相拥,笑声频响,爆米花机的声音有时会“嘭”的震天响一声,拥有小型货运汽车的商贩,敞开车篷,把装着香蕉、苹果、梨,这些常见的水果裸露,再用电喇叭重复着喊话,吸引顾客,远处的畜牧交易市场里,老牛的“哞哞”声和山羊的“咩咩”声此起彼伏,再远处,媚众的舞蹈,让众多年轻男女趋之若鹜,围拢观看,拐角胡同的寺庙里,烟雾燎绕,人头攒动,大雄宝殿的后墙处,高达屋檐且居中的释迦牟尼佛盘坐于莲花之上,身躯微倾,圆睁双眼,俯瞰众生,拜佛的信徒俗众,焚香烟祭,在他座前的蒲团上虔诚跪拜并祈福佑平安。
通往S镇的路上,二十岁的艾伦与近族的狗蛋和狗娃两兄弟心花怒放的结伴而行,三个人的手里分别拿着许多风筝和线绳,他们阔出的脚步铿锵有力,说出的话里声声带笑,用“异常兴奋”形容他们最恰当不过,待他们从山路的三叉口下来,就遥望见了簇拥的人群,听到了嘈杂的人车声,他们满心喜悦的在镇外沟渠旁的麦田边,摊开几个鸽子、青蛙、蝙蝠的风筝,为了吸引众人的眼球,艾伦和狗蛋让狗娃放飞了一条蛇风筝,五颜六色的蛇风筝趁风而起,活跃于空中,这一招果然凑效,他们的摊位前很快有人围拢着购买风筝,兴奋好奇的人们,购买后尝试了几次才把风筝弄飞到天空,大人与孩子在田畴里同乐着走动,嬉笑着奔跑,此时的阳光充足,风力正好,很适合放飞风筝。忽然从庙会传来了用大喇叭扩出严打的口号,没多久,有人在路沿高喊了几声“快看游街去呀,快看游街去呀。”,在麦田游玩的众人,顿时精神倍增,注意力转移,有几个人迅速收回风筝,撒腿往庙会上飞奔去看热闹,大路上,三辆大卡车正缓慢行驰,大喇叭里震出的声音几乎遮盖住了嘈杂的人声,车厢里,警察押解着的罪犯和疑犯被反捆双手,站立于车厢两侧,颈部挂着写有人犯姓名和罪行的纸牌面朝街道,游街示众,赶庙会的人们蜂拥追随,好奇的观望,而此时,滑稽的一幕出现了,正在麦田里疯跑的狗娃,看见大卡车上载着满车的武警和犯人,他也牵着风筝急欲去看热闹,由于慌不择路,不小心被砖块伴倒,跌了一跤,手里的风筝线松脱了,那个风筝趁着风势竟飘游到庙会的上空,也许是风速忽转或者是附近的楼房遮挡,这条蛇风筝竟然晃悠飘落,不偏不移,正缠绕到那辆大卡车上站着的人们的身上,跑过来要捡拾风筝的狗娃顿时傻眼,望见荷枪实弹的武警正警觉着顾盼四周,狗娃哪里还敢近前,他六神无主的返身回转,跑到艾伦和狗蛋卖风筝的地方,并把自己惹的祸事告诉给他们,和狗蛋正卖风筝的艾伦,建议把靠墙的几个风筝先收起来,然后同狗蛋前去查看,卡车里,几个警察已把卡车里的风筝收拾好,扔到了地上,被地面上的几个警察接迎着,艾伦和狗蛋跑过去时,看见路面上的警察已把用纸糊的风筝揉成一团拿走了,两个人紧张的观望着停止的卡车,卡车上,武警押扶的七男一女,有的低首沉默掉泪,有的抬头搜索人群里的亲人,有的目光呆滞的盯着前面看,狗蛋一看事情已经结束,就松了一口气,他忽然看见卡车里的一个年轻女子似乎相识,就小声的问艾伦:“艾伦弟,你看那个女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艾伦的目光正遥望着车里那几个五花大绑,戴着高筒帽的男犯人出神,经狗蛋提醒,他的目光转移到那个年轻女子的身上,她穿着红棉袄,由于低着头,一些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清秀的脸庞,她的脖子里挂写着“窝赃犯、销赃犯,余冬菊”的纸牌,此时的余冬菊,被反绑了双手,惊悚的目光环顾了前面一眼,又低下了头,艾伦吃惊的紧盯着她并追随缓移的大卡车,他越过商贩的地摊,推开阻挡的行人,跑过去近距离的看了几眼低头的余冬菊,待他确认这个女子是余冬菊,他没敢喊她的名字,而是心惊肉跳的像木桩一样的傻站在了路旁,有人摩擦到他的衣服,他没有感觉,有人碰撞了他的身体,他机械的挪动一下脚步,他的头脑里嗡嗡乱响,思维几乎停滞,直到地摊的商贩大声嚷嚷着喊:“不买东西别站在我的摊位前,都影响我的生意了。”,艾伦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心情慌张的走向叉路口,叉路口的一排钻天杨树上,枝条已露出绿意,新生出许多的小树叶子于风中招展,身轻的麻雀,窜飞于枝间鸣叫,空旷的空中,南来的小燕子,低飞高旋着捕捉乱飞的蠓虫,路边的油菜花绽放出黄色的小花,微弱的香气吸引着蜜蜂们的嗅觉,使它们忽东忽西的乱飞,黄蝴蝶也抖动着薄翅,蹁跹于田间或地头的花草之上,远处的麦田里,依旧有几个小朋友在兴高采烈的放风筝,明媚的春光里,似乎一切都如旧,狗蛋见宣传车离去,心有不甘的欲张罗买卖时,艾伦怕惹出事端,又怕警察前来追查问责,就阻止了狗蛋的行动,包卷了剩余的风筝,匆匆的往家里走去,一路上,三个人垂头丧气,很是颓靡,手里拿着狗蛋的爷爷辛辛苦苦用纸糊的风筝,再也没有了兴奋的心情。
回到家里的艾伦,简单的跟父母亲说了几句话,就回到了西厢房睡觉,她想到了在卡车上挨批斗的余冬菊,耻辱和羞愤在他的心底里裂变,这个与他订婚近一年的余冬菊,除拿走了一千伍佰元的彩礼,还让他的父母亲借了外债办了订婚的宴席,家徒四壁的屋舍,也是诚实憨厚的父母穷力而为,他在庙会上的所见所闻,他不敢告诉父母,他讨厌犯罪的余冬菊,他更不敢提出退婚,退婚?将会使父母的血汗钱“打水漂”,他恨那一只断线的风筝,如果不是它惹的祸端,自己也不会看到冬菊狼狈的身影,也不会有不健康的思想,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窝赃犯销脏犯余冬菊”这几个歪斜的黑体大字和余冬菊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震颤着飘动,几乎要压断他的脑神经,他在叹息声里昏然入睡,待他的父母呼唤他吃晚饭时,他竟然粗暴的回话说不饥不饿,父母猜不透艾伦的心思,只好作罢。
虽然春暖花开,但气温的寒凉仍匍匐于人体的肌肤上游动,碧绿的麦田里,麦芒正有青软脱变成黄硬,一些野燕麦大胆的从小麦田里钻出来,擎着长长的穗头摇摆,拉拉殃纠缠在麦秆上疯长,油菜的黄花可着劲头儿开,芬芳的香味吸引着蜜蜂和蝴蝶,太阳,从东天边缓缓的升起,把它体内的热量毫不吝啬的洒向人间,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山凹里的砖厂里,柴油机带动切砖机嘭嘭的响声撞击到崖壁,反弹的声音铿锵有力。十个人忙碌于制砖机的旁边,先有臂力强劲的老李双手攥紧三齿耙弯腰撅臀的狠紧筑掉陡峭的泥土,然后发动柴油机,艾伦、狗蛋、张叔手拿圆头铁锹不停的铲土,扔到搅拌机里,随着水的浸润,泥土沿着传送带,走到由钢丝制成的土坯模子里,人工加压木杆子,十块整齐的土坯制造了出来,然后掀起土坯模子,抬走木板上的土坯,再更换一块木板于坯模的下面,汗流浃背的苦力人,为了一天十八元的工资而拼力大干,直到中午时的太阳光烤得大家口渴心慌且饥肠鸣叫时,才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往家里靠拢。
艾伦回到家里推开木门时,一群鸡鸭鹅小跑着煽动翅膀,蜂拥到他跟前,艾伦撵着这些饥饿的家禽,用手在门口的水缸里抓了一把秕麦粒丢给它们,走进堂屋,发现他的爹娘去菜园里翻土还没有回来,就到厨房里拿了两张剩烙馍,卷了大葱,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半饱,喝了半瓢凉水,就到西厢房的床上休息,不知何时,他迷迷糊糊的听到父母在堂屋的对话,他的父亲艾焕章说:“快做饭吧,艾伦快回来,这小子的饭量,越渐长了,回到家里就找吃的,一会儿回来又喊饿。”,艾氏应声的同时说:“这个余冬菊,爹娘早死了,跟着她的穷二叔余义示过日子,那个靠盗窃为生的余义示,伙同几个赖皮一起偷盗的东西都让冬菊保管,还让余冬菊拿着盗窃的东西销赃,这次严打,抓住了余义示,从余冬菊住的屋子里里搜出许多赃物。”,艾焕章惊奇的声音响起:“有这种事?,有这种丢人的事,余义示都偷了什么?”,艾氏接着说:“那个余义示,每次庙会,会去布匹摊前佯装买布,然后让一个人蹲在布架子下面接应,再找另外一个人站商户摊前的另一处佯装买布询价,分散摊主的主意力,开始盗窃,有时候也去卖衣服的摊位,看人家脱掉衣服试衣裳,他把人家衣服里的钱掏走,你说赖不赖。”,艾焕章叹气的声音:“艾伦订婚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我们怎么跟这种德行的人联姻,也不知艾伦知道不知道?”,艾氏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全国到处都在严打,偏偏他们家碰到浪子尖上,活该倒霉,据说余义示的村子都改成“小偷村”了,几个人联合在一起,分工明确,有“白偷”,有“夜盗”,村民们对他们恨之入骨,这一次抓走了几个,群众高兴的放鞭炮,前几天的庙会上,余义示和余冬菊都站在了卡车里游街,胸前都挂了个大纸牌子,你说丢人不丢人。”,艾焕章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千万可别告诉给艾伦,要不然艾伦又埋怨我们。”艾氏一面用手在面盆里搓面,一面应声后附和着答应后又接着说:“上个月的庙会,艾伦和狗蛋去庙会卖风筝,让狗娃放了一条长蛇风筝,那个狗娃好奇心强,年龄又小,听到街上大喇叭响,看见几辆大卡车上,警察押着几个犯人游街,他也慌张着去看热闹,跑过三叉口时,摔了一跤,手里的风筝线断了,那条风筝正好落到卡车里,差点惹祸,也不知艾伦看见没看见站在卡车里的余冬菊。”,一阵沉寂,面条机吱吱呀呀的响动起来。
从春暖花开到烈日炎炎的夏季,艾伦都在砖窑场里劳作,他的父母没有把余家的事情告诉给他,他也没有把自己在庙会上的所见所闻禀告给父母,他跟窑场里干活的民工一样,染上的烟瘾,他常常点燃一支香烟,慢悠悠的吸一口香烟再吐出白色的烟雾,飘散的雾气里,余冬菊妩媚的笑脸和她喜气洋洋的神态会悄无声息的洇染了他的思绪,随着烟头上纤细的青烟急速的上升,烟灰后移,他常傻傻的看烟头上的红火出神,直到灰白的烟灰即将脱落,他才若有所思的抖掉烟灰。气温逐渐升高,麦叶枯萎,麦杆变黄,麦子即将成熟,乡村的收麦时节,有串亲戚的风俗,艾伦提着礼物前往余家,无罪释放回家的余冬菊,除了常去田间劳动,还喂养鸡鸭鹅和两头老母猪,她低声下气的跟着她的婶娘过日子,她有时抱着她婶娘的小儿子到门口玩,也很少笑,听到她的婶娘指桑骂槐,她难过的掉眼泪。艾伦去的那天,恰逢冬菊的婶娘领着一双儿女去串亲戚,只剩下冬菊一个人在家忙家务,看见艾伦来,她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又是倒茶又是拿椅子,还拿了湿毛巾让艾伦擦汗,与大卡车里挨批斗的“余冬菊”判若两人,艾伦不敢询问余家的事情,他怕提起旧事伤了冬菊的心,因此,很矜持的闲聊着庄稼的生长和他在窑场里的生活,而开朗的冬菊竟说了许多她念初中的往事,她很感激余义示,如果不是自己的叔叔余义示供应她读书识字,恐怕她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更不会识文写字,早亡的双亲,没有给自己幸福,但持强耍横的叔叔待自已却关爱有加,不但钱财资助,而且还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和未来的幸福费尽心思的出谋划策。中午,冬菊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并不停的夹菜添饭,殷勤之举使性格木讷的艾伦忐忑不安,他多日里纠结在心里的苦闷逐渐释怀,他相信余义示经过劳动改造会反思自己的过错而痛改前非,他相信余冬菊在大卡车里反绑双手游街示众而已知廉耻,他相信余家是迫于穷困而误入歧途,因此,他不再嫌弃这一门婚姻,对于两个人将来组建家庭,他畅所欲言,余冬菊听着艾伦天花乱坠的打算,有时咯咯的笑出声来,直到艾伦要走时,冬菊吞吞吐吐的说:“我以前有不好的事情,很想告诉你,又怕你听了心里难受。”,艾伦已心知肚明,急忙说:“既然你感觉我心里难受,就不要说了。”,冬菊欲言又止了几次,始终没有说出她以前曾经偷盗的事情,艾伦也怕盘根追底伤了冬菊的心,因此,很有心事的把话题岔开,避免了尴尬。
农村的风俗,除了逢年过节串串亲戚,就很少来往,每次去余家,艾伦发现她家的邻居们,大人小孩都用惊诧的眼神望着自己,跟他们说话搭腔,也多含蓄嗫嚅,话里面没有热情和温暖,更甚者摇头耸肩,鼻孔里“嗤”出不屑的鼻音,算是回话,而冬菊的婶娘,脸色时而阴郁时而含喜,阴郁的时候,努嘴横目的自言自语,含笑的时候,齿缝里挤出蜜汁一样的优雅语句,艾伦面对着热情兴奋的冬菊,他的心被俘虏了,他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他把一生的幸福寄托到余冬菊的身上,海誓山盟的誓言里,寄托着对幸福的向往,推心置腹的悄悄话里,对未来憧憬着希望。中秋节和国庆节很快过去,临近春节,谈婚论嫁也力所当然,冬菊的婶娘早把冬菊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她早日离开余家,离开余家,一来可为家里节省食粮,二来可从中捞取许多好处,婚嫁的那些时日,她装成喜气的样子迎接着宾客邻居,满脸堆笑的指点着婚事的细枝末节。众宾客邻舍添喜时美言几句的同时,皆私下里群聚着小声打听艾伦家的生活状况,当得知一个以务农为生的农家子弟要与一个街痞窃贼联姻时,大家几乎笑掉大牙,更有甚者,直接跑到艾伦的家中,私下里告诉余家诡异的生活和堕落的人生,但艾伦已迷恋了冬菊的容貌和她开朗的性格,他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婚姻,他愚蠢的认为全世界的人类,都有向善的心理,因此对于登记结婚喜结伉俪,充满了期待。
挂着大红花的婚车,载着余冬菊驰往艾家的屋舍,在鞭炮声里,邻舍近族前来贺喜祝福,大腔调的响器,吹醉了在现场看热闹的众人。婚后的生活,虽有许多矛盾凸显,但都在艾伦的那一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歌词里释然了,相互的关心和体贴使余冬菊很是愧疚她以前的人生,她有时会说:“我以前有不好的事情,很想告诉你,又怕你听了伤心。”,艾伦知道,她又想提她被游街示众的往事,因此说:“不想说了不说吧,说出来自己也伤心。”冬菊听了,悠悠的说:“不知为什么,那天的风筝真多,那一只断线的风筝竟然落到我的头上,太丢人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艾伦安慰她:“你怎么会像断线的风筝,你现在已结婚成家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不管你的,知足者常乐呀。”,冬菊听着,把头埋进艾伦的怀里,掉下了几滴清热的眼泪。
又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又是一个风筝飞满天的春天,冬菊的身体已非昔日之苗条,妊娠反应使他喜食酸果且慵懒的宅在家里看电视看故事书,她很少去邻居家串门聊天,她天生的喜欢安静,喜欢望着院落里的树木花草发呆,肚子越发的鼓凸,使她走路都小心翼翼,她的裤腰带松了又松,上衣的纽扣都快扣不严了,她有时自己抚摸着圆圆的肚子笑着说:“这么有劲的翻腾,恳定是个男孩。”,她有时急速的唤艾伦去听她肚子里胎儿的活动,她有时在梦中笑着说胎儿用小脚在踹她,她兴奋又激动的盼望着新生命的到来。
由于大量的开恳土地,周边的居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村民们联名上书到乡政府,要求追责,曾经轰轰烈烈的砖窑场没多久就拆毁了窑体,凸凹不平的土地,用推土机平整后,又用大型旋耕机耕耘后种上了农作物,曾经的“辉煌”一去不复返了。艾伦的脚步开始踏进城市,他是个贫穷但有毅力耐力的青年,他不相信自己的学识和智力发不出一点光芒,他不甘心蜗居于穷乡僻壤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发现近族的狗蛋和狗娃两兄弟去都市里跟别人做木门活,不但把砖瓦房翻盖成了两层楼房,而且还捐资助学修路,他心生羡慕加上嫉妒恨,也背上行囊跟着狗蛋去省城搞装修,半年的时间,他已摸透了装修的门路诀窍,自己也购买了电焊机、电钻、下料机、微口锯、切割机、空压机、汽枪、压条锯等工具,遇到简单的装修,他会独自一人单干,遇到大的装修,他找几个同村的前来帮忙,并支付一定的费用,生意的逐渐兴隆,挣的钱越来越多,他拓展了许多工程,又购买了双头锯,焊接机、玻璃压条锯、双抽水槽铣、清角机、塑钢机、V口锯,设备的增加,又促使他租了一个商铺,销售压条、封盖、钢衬、把手、锁块、拉杆、胶条、毛条、防撞块、限位条、碰珠、发刨剂、射钉弹、密封胶、膨胀螺栓等许多常用的装修配件,齐全的设备加上年轻力壮的工人,他开始书写自己的另外人生。
伴随着女儿的出生,风雨中飘摇的夫妻,逐渐摆脱了贫穷,空闲的日子里,喜欢安静的余冬菊,除了哄着女儿玩,就是看看电视里的新闻,偶儿也看看书,她很少出门去邻居家唠嗑,闭塞的环境,越发使她沉默寡言,更奇怪的是她向艾伦要钱,艾伦给她钱,她也是俭省节约着花费,并且记录下所有的清单给艾伦过目,她小心谨慎的度日,懦懦弱弱的生活,不正常的行为举止越发使艾伦诧异,她看的电视节目,多是时政要闻或家庭民生,而她看的书呢,不是童话就是寓言,刚开始,艾伦并未注意她的行为,直到有一天,他看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一篇文章时,他放慢脚步,悄无声息的靠拢她并偷看她看的文章,而此时的余冬菊正用钢笔在一篇文章的字句下面画波浪线,待她察觉有鼻息声萦绕在她的耳畔时,她扭转头看见艾伦正蹙着眉头,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她读的文章,她怯怯的要合上书本时,艾伦夺了过去,他仔细的看那一篇寓言故事,却是一篇《蛤蟆夜哭》一一艾子浮于海,夜泊岛峙中,夜闻水下有人哭声,复若人言,遂听之。其言曰:“昨日龙王有令:‘一应水族有尾者斩。’吾鼍也,故惧诛而哭。汝虾虫麻无尾,何哭?”,复闻有言曰:“吾今幸无尾,但恐更理会科斗时事也。”。艾伦揣测着这篇寓言故事的时候,余冬菊叹口气,靠近了艾伦,小声说:“我以前有不好的事情,很想告诉你,又怕你听了伤心。”,又是这一句话!艾伦顿时恍然大悟,他这才知道,怯弱的冬菊,除了害怕艾伦知道她从前偷窃、窝赃、销赃的坏事,更害怕艾伦嫌弃她,因此除了谨慎的购买一些日用品,她都害怕艾伦问她从前挨批斗的事情,她因此顾虑重重,他听了她的一番话,淡淡的说:“那些事早已过去,你该忘记了,整天后悔着往事,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不思进取的生活着,只会使自己感到更孤独,没结婚我都知道你跟你的叔叔,伙同几个地痞无赖经常去庙会盗窃别人的财物,你们被游街示众时,有一个风筝落到了你的身上,你病了许多天……”,余冬菊愕然而惊,,她天天担心的问题,想不到自己的丈夫早已知道,更想不到艾伦会轻描淡写的笑谈往事,她虽然已把自己游街示众的事情告诉过艾伦,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艾伦会知道的如此详细,两且未介意于心,她愧疚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从前,像断了线的风筝,身不由己的四处游动,她现在竟然感觉艾伦像放风筝的人,他正用一根无形无影的绳子,紧紧的拴住了自己,让她感觉又踏实又温馨。以后的日子里,她懦弱的性格逐渐开朗,虽然沉默寡言已经注定是她难移的性格,但她闭塞郁闷的心结却打开了,她的心里始终牵挂着丈夫的生意,努力的做一个完美的妻子。
艾伦的生意越做越大,购买材料,调配工人,联系客户,他辛苦打理,他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店铺里,他有时也让余冬菊参与其中,让他熟悉业务,他认为人的一生不应该有不思进取的思想,更不能懒惰坐享其成,要想改变一个人很难,要想改变自己更难,但只有改变自己才有希望,他努力的改变着余冬菊的人生规迹的时候,也试图把自己倔犟孤傲的性格改变,每当夜幕来临,三口之家围坐饭桌边吃晚饭时,冬菊常把她在店铺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艾伦,艾伦疏理着她讲的琐碎事情,不厌其烦的出谋划策,乐融融的家庭生活,使艾伦有了想为家乡捐资助学和援助孤寡老人的想法,有了想为家乡修桥铺路和增添娱乐设施的念头,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余冬菊,余冬菊听后,竟不停的说:“你的思想真伟大,你的思想真伟大。”
毕竟,我们每一个从故乡走出去的人,都像天空里飞翔的风筝,故乡用沉淀多年的淳朴和善良这一根无影的“线”紧紧的拴住我们,即便我们飞到天崖海角,我们的心,也忘不掉养育我们的故乡,如果“线”断了,我们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文/张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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