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加拉做爱
我感觉痉孪就像是从我心底最深处爆发的一种不可扑灭的力量。我发出声叫喊可能会减轻这折磨我的可怕的紧张,但它却卡在喉咙里,结果整张脸发生了急剧变化。我尖声叫喊,舌头打着卷儿,一阵令人恐怖的大笑使我显得像精神病发作似的,眼泪像豌豆一样从眼中喷出。我使劲用手按住胸口这样笑声就不会从正在撞击我肋巢的横隔膜中迸发出来。我快要窒息了,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震颤,我看起来要在笑声中爆炸了。在这种魔鬼般的狂乱中我的每个肢体,每块肌肉似乎都分离开来。我在笑声中被分裂成微粒我跪倒在地,身体蜷曲成两截,在痉孪的颤抖中,努力地呼吸。我憔悴不堪,精疲力竭,颤颤悠悠,浑身痉孪。我满脸灰尘,双腿无力,胸口发痛我努力地想站起来,但没想到却瘫在另一阵席卷我的致命的快乐中。
这些大笑可能会持续十五到二十分钟左右,直到耗尽我的所有力量。我像个快要淹死的人,给波浪冲到了沙滩,掏空了身子,仿佛是经历了一次无休无止、受尽折磨的手淫。我的整个生命被笑声的无底洞吞噬。在洞底,我可以看见疯狂的深渊在打哈欠。
无论是我从睡梦中醒来、穿衣、和亲戚或朋友说话,还是躺在床上或走在大街上,我都逃脱不了那可怕的大笑。每天痉孪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要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让我狂笑不止。一张脸,一句话,一种状况都可以激发我的热情。有时候,我在说一句话的中间会突然笑起来,用笑声去代替我即将要说的那个词,正在与我交谈的人会惊愕地看到我的脸和身体在他面前跳起了疯狂的圣维特斯舞,不知如何是好,他就直直地盯着这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看着他不停地打嗝,一副漂亮的八字胡须在尘土中摇摆,可他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只能哑口无言,无能为力,惊恐万状地一圈圈围着我转。而这种语无伦次,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能增加我的疯狂欢乐
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会在自己的想象中塑造某个粪便形象,以此来激起自己的阵阵大笑。我的方法是发明一个用粪便装饰的猫头鷹。我想象有个人站在我面前,头上有一只手掌般大小的雕塑猫头鷹。在猫头鹰的头上,有堆粪便,一堆我最为奢侈的粪便,它被漂亮地弄成了卷轴形,在这只鸟痛苦的头上形成了一顶奇怪的王冠。猫头鹰,置于适当地点的达利的粪便和一个平静的、体面的资产阶级的头狂暴地撕裂了理性的平衡。因为无人能理解我大笑的原因,结果这让我笑得更加厉害了
我跟自己面对面的惊讶表情只会增加我的快乐。但是有些人偏偏不会玩这种游戏。粪便装饰的猫头鷹不合适的话,我会很快在思维里把它转换为某种其他的脑袋。我的粪便头盔总能找到一张滑稽的脸。看到他们,我就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我的游戏是一种酸,它可以腐蚀掉成年人鲜明的特征,让他们从洋洋得意沦落到骨瘦如柴,让他们的个性腐化。同时,我也在玩死亡的游戏,我在内心积聚着自我毁灭的能力,每个人都能看出我正允许黑暗的迷狂痕迹在我体内蔓延。
同时,我正经历着某些奇异的幻觉。这发生在一天早上,我去二楼上厕所,返回卧室的时候,我发现一个身穿睡衣的女人侧坐在窗前,似乎在等我。
我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个幻觉,但我自然地、没有丝毫不安地接受了它。慢慢地我回到床上睡觉,眼前始终抹不去那个幻影。她清晰至极,尽管昙花一现我非常高兴,似乎漂浮在祝福里。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可过了会儿,我再回过头看时,一切都不见了。我徒劳地想要使那珍贵的影像重现。我一直都很怀念那独特的美妙时刻,希望我可以再一次见到如此的优雅。我经常告诉自己,那一阵阵可怕的大笑和精神错乱是我为产生幻觉的能力而付出的最小的代价。甚至今天,在我打开一扇门之前,我经常会感觉到我的无名女人仍将侧坐在窗前,就像1929年夏日的一个星期天早晨在菲格拉斯我的卧室里一样,在那里等待着我。
事实上,我正生活在一种永恒的歇斯底里中,比如我的阵阵大笑,我的幻觉,我的手淫—在巧妙的爱抚中,我发现了最大的欢乐,这爱抚能使我阳物中喷发出立刻就能让我恍惚的快乐—还有我的工作。从巴黎回来,我就马不停蹄地画了一幅名为《阴郁的游戏》的油画,在这幅作品中,我尽最大努力画了一条溅满粪便的短裤。我整个宇宙正在一点一点被疯狂涂染,我在大笑、射精和幻想中浪费着我的天才。就在这时,加拉的出现送还给了我个灵魂。
链接:《疯狂的眼球》
副标题: 萨尔瓦多·达利难以言说的自白
达利传记:如何成为一名极端势利者
达利的五年美国生涯
达利如何看待赫莲娜·鲁宾斯坦的达利派观
达利是如何记住了米西亚·塞特
与可可·夏奈儿的友谊
可可·夏奈儿交友
达利传记:如何祷告上帝但又不信奉他
性爱与上帝的关系
达利的游戏纯洁吗
达利为何把加拉排除在纵欲之外
达利传记:达利如何创造一个偏执狂批判的世界
达利如何建立面包皮、编织女和犀牛的关系
达利对苍生疾苦敏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