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雨
世上有人,也有狗。人有爱情,狗也有爱情。或有人问,你不通狗语,怎知狗的爱情?此言不虚,然言语虽无法沟通,科学不能到达的地方,正是文学最茂盛丰盈的胜境。
还是说我家的那只狗,我在拙文《我家的名犬》略有叙说,文中叙说了它如何临盆产子,如何护犊子,以及种种可爱之处,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它是怎样恋爱的,又是如何去接受另一只狗的求爱,从而使它母亲的愿望得以实现呢?!本文就想以此展开话题,这不是画蛇添足,也并非吃饱了撑的,是合情合理的,必需的。
我发现了一个人们常常漫不经心而不关注的趣事。从而在狗的身上,想起了人生,想起了我们生活中一切看似不被理解的事,其实都是神的作为,都是可以心领神会的事情。倘若违背这种契合度与神秘感,那么世界就会显出不和谐的声音,不知道,这话有没有危言耸听而夸大其辞。
我的那只所谓的名犬(哈里奇,对于它的正宗血脉,我也持怀疑态度。只不过凭我的实力和能力范畴,无法去究其经,只好把它归于名犬一栏,说实话,既不能帮我脸上贴金,只能算是它的荣耀了!),女儿给他取名蛋蛋,我诗兴大发,准备冠之以阿瞒,被教书先生女儿一顿抢白、挖苦和讽刺,我差点准备放弃文学,暂不继续这种敏感的话题。
我说过,我夫人是一位有慈悲情怀的女人,家里有鸡、鸭几十只,养得动物呈扩大的趋势,西边围墙里,常常鸡飞鸭叫,欢声笑语不断。
先是蛋蛋从百里之处的景德镇而来,后是小黑(一只本地纯种黑犬),又加入这个团队。蛋蛋养不大,因为是宠物犬,它的大小早已被人为用针药固定,这样想来,不免有些凄凉,人性有时是极端残忍自私的,为了愉悦自已的感官,竟然违背狗的意志,想让它多大就多大!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小黑比蛋蛋,幸运得多,几个月来,疯长成一条青年才俊,毛色如棕熊之润滑,慓悍似猎犬之机警。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小黑经常向小不点蛋蛋示爱,蛋蛋拖着一条狼的尾巴,活闪着一双智慧的眼晴,根本对它熟视无睹不感兴趣。看来老夫少妻型,或者年龄、身高、出生地完全不匹配,确实存在问题。不管小黑如何委曲求全,如何死乞白赖,如何山誓海盟,甚至如何强狗所难霸王硬上弓,都无济于事。对于蛋蛋来说,就像八月的枣树上熟透的果子一样,风一吹,落下几颗那样,你要落,尽管落下,滚都可以,关我什么屁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有点悲哀,对于痴情的小黑。
小黑很有耐心,总是屁颠屁颠亦步亦趋讨蛋蛋欢心,肉都不吃,让蛋蛋先吃,再捡点剩汤剩骨以充饥腹,真正为伊消得狗憔悴,大献殷勤。
家里院墙外装有铁门,是夫人花两三千元叫邻村的一位师付安装的。粗糙筒单,但朴素实用。两只一大一小的狗,就常常站在铁门内,对外面大道上过往的人来车往狂吠不已,它们很羡慕人多么自由自在地行走。
蛋蛋难道没有欲念,或者文雅一点说,没有爱情,那你就头脑太简单了。它也只是在对的时间和空间遇错了一只狗而已,这就是那只可怜的倒楣鬼小黑了,一句话,蛋蛋对小黑丝毫不来电,小黑的许多优点,比如高大、英俊、慓悍、体贴、善于拍狗屁,在它面前全是:错!错!错!
那次我从南昌回家,坐在家里的楼上看《三言二拍》,时间一久,便有点疲倦,想出去走走。走到铁门前,发现蛋蛋也站在铁门前,一双眼晴露出兴奋的光芒,我一看,原来铁门外面站着一只同样大小的本地狗,是一只脸皮比较厚的小巧玲珑的黄毛犬。
两只狗一只在外面含情脉脉,挑逗的成份显而易见。一只在里面,眉目传情,狗语声声。我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就站在那里看两个蛋蛋如何撞出火花来。
原来,这蛋蛋利用放风的间隙,招风惹火。这只黄毛犬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小黑冲过来,冲黄毛犬示威,黄毛犬慑于淫威,只好悻悻逃走。须叟,它又跑了回来,但蛋蛋一直站在铁门里不动,眼神更加痴迷了。
翌日下午,蛋蛋抓住我们一个麻痹大意,偷偷地溜了出去。直到掌灯时分,蛋蛋才回来。我去关铁门时,发现黄毛犬就站在电线杆脚下,一动不动地望着铁门里的蛋蛋。哟,原来黄毛犬护送蛋蛋回家,看来还真是有情有义的狗汉子。
随后的故事,就简单多了。四只美丽的小狗不久出生,它们永远不认识它们调皮掏蛋的父亲,它们对于父母的爱情也一无所知,这无关痛痒没有什么关系,它们娘儿母子快活地生活在一起,如今乔迁他地,被我仁慈善良的岳母收养。
我的故事基本结束了。只想说一些题外的话,狗亦如此,人何以堪。强扭瓜不甜,狗都明白这个道理,而人们常常为此生出许多烦恼,演绎了多少人间悲剧。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狗有爱情吗?有人会反驳说,动物只是纯粹的欲念,是繁殖的本能,但从蛋蛋宠物犬身上,这种观点就不攻自破了。
后来小黑死了。夫人说是气死的,一天深夜,它撞在墙上,到第二天早上发现,身子都硬了。
我也解释不清楚,它总不可能会以这种方式去殉情吧,果真这样,那就太有点不可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