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文品即人品。散文最能反映作者生活、最能表达作者思想感情,也最能折射出作家的思想与灵魂。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文字,读者可从他的文字里感受到他的内心世界,感受到他的为人处事风格。散文是作家生活的写照,也是作家心灵的写照。
我一直告诫自己,写散文要讲真话,忠实于生活,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好的散文应是真实自然的,语言是平实淳朴的。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这样才能有真情实感,才能引起读者心灵的共鸣。写散文要有平和的心态,以平和的心态面对生活、面对写作。不能重复别人,也不能重复自己。要显现出自我,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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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胡传永春节期间拿妖捉怪,弄了个散文系列“皖西群像”,大头马、皮球、老怪、闷嘴葫芦等束手就擒尽收榖中。终于,胡大姐的照妖镜悬到了我的头上,一下子让我现了原形。
对!胡大姐笔下的“赵大牙”,就是我!
大牙,按照书面上的解释,就是口腔中上排牙齿正中间的两颗。比如,你的大牙有些黄。说的就是这两颗牙齿。大牙有时也被人用作绰号,比如,大牙,你过来一下。指的就是这个有一副大牙的人。皖西另一个作家徐贵祥,曾经写了个获得矛盾文学奖的小说《历史的天空》,书里的主人公梁大牙,就是因有一颗大牙而得名,绰号代替了真实的名。据说“梁大牙”与现实中的某集团军军长“梁大牙”重了名,为了避嫌,在改编成电视剧时,“梁大牙”变成了“姜大牙”。姜大牙为了赢得心上人的芳心,驳壳枪管一竖,威猛地撬掉了自己的“大牙”。没了大牙,大伙还叫他姜大牙。
我没有姜大牙的勇气,也没有哪位美人需要我讨她欢心。所以,我的大牙一直都在,且很牢靠。
说很牢靠,也不全对。我的大牙也发生过“危机”。那是2000年的夏天,我跟一位领导乘车出差西安。长路漫漫,闲极无聊,大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忽然,领导瞪起双眼盯住了我,看了足有10来秒钟。就在我手足无措心发毛的时候,领导开了尊口——小赵的牙齿应该好好整整!是不是没钱?没钱的话我来想办法解决!众人一片欢呼,都说我遇到了贵人,连修牙的经费都给你解决,还不快谢?!
殊不料,待我回家刚要把领导叫我修牙的事情跟妻子作一汇报,妻子不待我说完,一迭声说道,不修不修!谈恋爱的时候都没修,现今个孩子都大了,还修给谁看?只要我不嫌弃就照了,修那牙齿做什么?
“照”是江淮土话,“行”、“可以”的意思。妻命难违,我修牙的动议胎死腹中。
其实,我的大牙确实对不起观众,修掉一点也不可惜。大点也就罢了,一颗牙还背在了另一颗牙的上面,导致门牙一侧洞开,好像缺了一颗牙齿。这样一来,总让我不笑时上嘴唇也管不住大牙,一笑更是大牙毕现。胡大姐写我“赵大牙”,惟妙惟肖,名实相符。
可是,在此之前,怎么就没有人叫我“赵大牙”呢?
原来我的门牙并不大,至少在中学毕业前,大牙特色尚未显现。记得那时候,牙齿唯一的毛病,就是偏黄。当时我已经知道臭美,买了牙膏牙刷,每天拼命地刷。初中三年住校,同寝室有个姓戚的同学,自己不买牙具,偷着用我的牙具刷牙。几年过后,我的牙齿依然如故,他的却已洁白耀眼,可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刷牙牙成银。中学毕业后我走上社会,迷上了武术,经常学佐罗抱打不平。一次与一个街头痞子“单练”时,被对方冷不防一拳击中嘴巴,打了个满面金花闪,桃花朵朵开。好在我并不慌张,随身一闪,恍惚中见对方又扑将上来,伸腿一个扫螳,对方被踢翻在地。我跟着探身上前,对着痞子双眼一一捣了一拳。痞子遭封了眼,跪地臣服投降。这一场架,我的牙床受到重创。待消了肿,一颗门牙爬在了另一颗门牙上面,锋芒毕露,就成了今天的模样。没有春雷巨响,大牙悄然登场。为了提醒世人注意,若干年后在黄山的一个新闻讲研班上,中国人民大学的张征教授让我上台给同行们当采写模特,我借机大谈特谈我的大牙,说这是小时候家里穷,偷人家玉米棒子啃出来的。就有同行信以为真,在描摹我的面目时写道:“长着一口又大又黄的匏牙。”翌日,张征教授点评说,这位同学的描写失当,违犯新闻写作的真实原则。从而,我想借大牙挣点名气的伎俩宣布流产。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我的大牙既没宋祖德的 “匏”,也没姜大牙的“虎”,特点不特,优点不优,难入教授的法眼吧!
没有张屠夫,照吃没毛猪。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利用写稿的机会,我大打大牙牌,将笔名起作了“大雅”。大雅,拆开了就是大、牙、佳。上幼儿园的外女告诉我,佳就是好的意思。这一招果然有效,不几月,圈内的人都对我的大牙刮目相看了。这不,终于有人承认了“赵大牙”的现实,并且专门写出了文章!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这颗大牙今后不光只属于我自己,还属于全人类了!啧啧!
人怕出名牙怕大,我这颗大牙还引起牙医的注意。有一天聚会,牙医凑到我的跟前,说,抽个时间,到我诊所咬个模子。我一头的雾水,问,咬什么模子?牙医答,咬个牙模,我把你这颗大牙换了。要多少钱?牙医豪爽地答,按价换颗进口的,得三、四钱块。但你是我朋友,免费。待朋友说完,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是问换这颗大牙需要多少费用,我是问你能给我多少钱。轮到牙医朋友一头雾水了,问,我还要给你什么钱?我说,你要取我原生原配的大牙,不该给我钱?我的大牙已经有人专门写了文章了,该算名牙了吧?你收藏名牙,不该给我钱?说罢,哈哈大笑。
牙医朋友这才明白,我压根不想劳驾他老人家对我这颗大牙下毒手。
到了这个年纪,谋我大牙无异于与虎谋皮。牙齿再黄再歪,毕竟是自己的。我一向认为,牙黄一点没关系,只要人不黄就成;牙歪一点没关系,只要心不歪就行。保持着牙齿生长的原生态,挺好的。
作者简介:赵阳,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常务理事、安徽省散文家协会常务理事、淮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寿县文联副主席、《文化寿州》丛书主编,出版有散文集《四季人生》、《城墙根下》、《寿州走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