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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岩挑妇

时间:2020-10-18 15:03:17    来源:
 作者简介:吴顺荣、笔名田耕,号卧牛斋主人,籍贯浙江嘉兴。历任嘉兴市公安局郊区分局刑侦队长、副局长、局长等职,一级警督。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著有《家乡的银杏树》《散草集》《卧牛斋文集》《卧牛斋诗集》《家园若梦》等一系列作品。
 
 
“游遍浙东,方岩居中”,那次去永康学习取经,自然要抽空去看看方岩了。
 
方岩乃亿万年前形成的丹霞地貌。山并不高,也称不上峻峭,但山峰奇特仪态万千,有的如覆釜,有的似古钟。崖面岩壁,赤橙黄紫,在阳光的照射下,耀金烁彩,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走进方岩,犹如进入一座森严壁垒、铁壁铜墙的城堡,让人生发出黄钟大吕的感觉。
 
我们沿着十八曲天梯,踩着一级级的石阶盘旋而上,十步一停,百步一歇,吸山岚之清气,观方城之美景,尽管兴致越来越浓,但毕竟年岁不饶人,走不多远,就感到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好在方岩十八曲远不如泰山十八盘,不多一会就抵达了天门。
 
这时,忽听身后传来“哼唷、哼唷”的声音,原来是几个挑山工正挑着沉重的担子从十八曲上来,我们连忙闪在一旁为他们让路。看得出,他们都是山下的农民,瘦瘦的身材,黑黝黝的脸,身着深色衣裤,脚穿解放球鞋,踩着脚下窄小的石阶一步步往上登着。
 
走在最后的一位竟是个女的,年约30多岁,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崎岖的路面,乌黑的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汗珠的脸上透着坚毅和专注,肩上的竹扁担颤颤悠悠地晃动着,显得十分吃力。在经过我身旁时,我甚至听到了她粗重的喘息声。在这风景如画的名胜之地,一个娇小的弱女子做这般苦力,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感觉,众人的眼光差不多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过去我是很欣赏女人挑担的,觉得有一种特殊的韵昧。当包着花头巾、穿着蓝印花布衣衫的蚕娘们,挑着一担担鲜嫩的桑叶,哼着小曲小调从乡路上款款而来,她们的清柔秀美也时常从弯弯的扁担里倾溢而泻;当村里的新娘挑着鸡鸭鱼肉和糕点礼品,走在回娘家的路上,那轻盈的步子,那含羞的脸庞,那两头缠着红绸的扁担,常给人以美的享受、美的遐想。而眼前这位挑妇,扁担里流泻的却是一种辛劳,一种苦涩。
 
登上天街,在那里有人专门为他们挑上来的石子过秤。我们看到,那几位男子每人在120斤上下,而那女的只有72斤,从山下挑到山上,每斤石子是7分钱运费,而且一个人一天最多能挑4趟。那么,他们的劳动强度之大,报酬之低便可想而知了。据说那位妇女是因为丈夫长期生病需要医药费,孩子上学需要学费,不得已才做这挑山工的。可见,她肩上挑的不止是一担担沉甸甸的石子,也不止是生活的贫困和艰辛,她柔弱的肩头,挑起的是对丈夫、孩子的爱心和责任,是一个山村女人的自强和自尊。
 
在天街坐落着一座胡公祠,祠虽不大却是红烛摇曳、香烟缭绕。殿内居中而坐、神情安详、端庄可亲的胡公大帝叫胡则,他本不是佛,也不是神,是北宋时期的一位官员。他诞生于山下的一个普通农户,少年时寄读山上的广慈寺,面对寂寞岩壁,置身清风明月,苦读书、立宏志,27岁中进士。
 
他一生为官清廉,勤政爱民,政绩斐然。他曾为民请命,将十多万受苦役的民夫遣送回家;他曾犯颜直谏,谏免衢婺二地的人头税,所以深得百姓爱戴。死后,四方百姓从纪念、凭吊这位先贤古圣,逐渐演变成他们心目中“有求必应”的胡公大帝。
 
在殿外的墙壁上,伟人毛泽东“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题词,金光闪闪,字字千钧,既褒扬前贤,更昭示后人。可惜胡则已经远去,要是他还在任上,也许真能帮助那位贫困的方岩挑妇卸下那根沉重的扁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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