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唐侠,以文会友,以笔寻道,以和为尚。万顷南湖东流水,纸舟笔楫遨春秋。
说来惭愧,认识酒那年,我已经上小学四年级,粗粗识文断字,并由此认识了酒,——说是认识,其实是从理论上说的,文革时期,家父又不饮酒,所以酒这个东东几乎没见过,除了偶尔煎鱼去腥时的“胖酒”(嘉兴话),那时真以为酒就是派这个用场的,不是吗,厨房里酱油、醋、黄酒三只瓶子“合并同类项”归在一处,我是从没有正眼扫过一眼的,跟我没关系。
认识酒,从认识字开始。刚才不是说了嘛,四年级,能够看一些“大书”了,男孩子,最喜欢的自然是《三国演义》《水浒传》,先看的是《水浒传》,删过节的儿童版,时间背景正是全国评水浒那一段,因此看《水浒》批宋江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水浒》描写喝酒,天下第一。所以我至今一看见“酒菜”这个词组,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众多好汉的身影,从此便认定了品评一个人,一个男人的基本颜值——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那是正义豪迈之士,可以交友,可以相托,可以同生死,可以共命运,反之,不说了。
这样正义壮伟的男人,让我有幸遇到了,我很兴奋,很激动。
那是暑假中的某一天中午,我和小伙伴在民丰小学围墙外的农田里捉蟋蟀,附近民丰厂(那时叫东风厂)的河道里,飘浮着许多农民的水泥船,他们都是来此打捞“浆饼”的,——确切的说,是打捞做“浆饼”的原材料,当年东风厂的河道里流淌的是“浆水”,也就是用来造纸的“纸浆”的废弃物——那时没有“环保”这个概念,更不用提技术手段了。农民用类似网兜的器具打捞“浆水”,沥干后做成一只只“大饼”,帖在学校围墙上晒干,这就是“浆饼”了,与蒙古人的牛粪饼有异曲同工之妙。今天想起来,这还是处理污染废物的一个绝佳途径呢,否则当年的污染可能远远不止——跑题了。
我遇到的就是三个这样的农民,看上去从二十到三十到四十三个年龄段,组合的年龄搭配很合适,围着船尾的一只泥炉小灶坐着,乌黑的铁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白花花的猪头肉,三个人互相谦让着往油腻腻的玻璃杯中倒酒,酒瓶上红底黑字写着楷体三个大字:“桑果酒”,我看得很清楚,不是我们今天软绵绵酥沓沓的“桑椹”。
八月的阳光堪称“烈日”,他们就这样不遮不挡的坐着,汗水带着黑灰从额头上流淌下来。他们不说话,过一会儿就举杯示意一下,然后仰脖一大口酒,再挟一块猪头肉,鼓着腮帮用力咀嚼。
我站在不远处,看,他们也不烦我,自顾自。
我在那里给他们分配名字,最年长的应该叫“鲁智深”,那两个该叫“武松”还是叫“史进”?或是“林冲”,把握不定,换来换去。
那一刻我认识了酒,那是和“忠厚”,和“诚挚”,和“壮烈”等等名词联系在一起的东西,看着他们脸泛红光,脖梗间血脉律动,忽然觉得世上所有的艰辛苦难,只要有了这瓶“桑果酒”,什么都不在话下。
难怪,施耐庵老先生在《水浒传》里写了那么多酒的故事,酒,那是男人的血液啊。
酒,那是男人的血液,也是男人的胆。
爱喝酒的可以吹棒喝酒的神奇,象茅台五粮液的老板最爱看这种文章,那些喝酒误事,酒驾害命者是不是对喝酒还那么憧憬那就不一定了,所以喝酒也要适可而至。
酒于强体力劳动者,是卡路里,是肌肉和骨骼的弹药。
酒进了文人的神经里,是诗与词,是奔放不羁的想像,是挥洒千里的豪情。
唐代的侠客更有斗酒诗百篇的雅兴。……
把酒临风,对酒当歌,酒气化为剑气,酒壮怂人胆,酒是色媒人,吴姬压酒劝客尝,欲饮琵琶马上催,没有酒,没有李白杜甫的诗,没有酒,没有曹操刘备孙权的三国……没有酒,很多历史传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