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即
紫兮点开微信,看到了家住汉中市的哥们大辉发来的一组照片,全是大辉和家人在银杏林游玩时的情景,银杏黄简直美得让紫兮心惊:“太美了,真的是‘嫣黄闲雅自雍容’呢!”“想看的话,下周双休日过来,我有时间为你做向导,难得的是,下周去看应该是最佳时期,会黄得更明净更纯粹些”。大辉欣赏美的眼光总是让紫兮折服。紫兮不无向往,可是……,“到时再说吧!”紫兮迟疑着,心不在焉地回应,似乎还没有从抑郁中解脱出来。“好的,不过我提醒你,过时不候哦。”……
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大辉引领紫兮来到杏林前,两人驻足放眼观望,大辉对着杏林挥臂扫视口中有词,不乏有指点江山的气度。进入林中,紫兮惊呆了,像是进入了芝麻开门山洞,被亮闪闪的黄包裹着,“哇,太富足了,太奢侈了”,紫兮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大辉举着相机随意拍摄,见状忍俊不禁,紫兮听到笑声、看到游人投来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闭目深呼吸。恢复平静后,却像是一个颈椎病患者,头部柔缓地做着米字操,左顾顾右盼盼,上看看下瞧瞧,感觉进入了童话世界。竟孩童般想象,要是在这个黄色的染缸里浸泡成小黄人出去,得多有趣呀!
两人漫步前行,游人如织,来的去的,成群的,结对的。这边有一大一小母女俩,大的蹲着,小的坐着,低着头在地上摆弄着银杏叶片。近前看,小的手下已有四个衣着银杏叶迷你连衣裙少女,叶柄做的细长四肢动态一致,分明在合着节拍翩翩起舞,该是天鹅舞吧。母女俩神情的专注忽视着他俩的靠近。小姑娘头上的羊角刷在微风吹拂下,黄柔柔,晃悠悠。“好一个惹人喜爱的黄毛丫头”,紫兮露出贪看的眼神。那边,一女孩坐于树下,背倚着树干,微微仰头,发间别着一枚银杏叶,一手举着自拍杆,一手出示“二”,嘟着嘴对着镜头。“看,花木兰。”“在哪里?”“呶。”两人相视而笑,“对镜贴花黄”心照不宣。
走走停停,看看拍拍。游人渐渐稀少,两人席地而坐,歇歇脚喝喝水,紫兮举着手机点开摄像,以自身为圆心,对着林子慢转一周。播放时,不经意间看到了意外的画面,大辉察觉到紫兮神情的异样,说:“怎么了?”“黄色录像”,紫兮有些不自在。“不足为奇,‘停车做爱杏林下’不黄也黄”。大辉笑说,“同理,此时,谁相信我们是蓝颜和红颜呢?应该是黄颜了”。“那我岂不是黄脸婆!”“哈哈……”两人大笑。笑罢,紫兮把录像删了。
两人起身原路返回,走出杏林时,太阳已偏西。“回头看看”,大辉叫住紫兮。紫兮回头仰望,天啦,这一树树斜阳照着的银杏熠熠生辉,像天子身着的黄色龙袍,奢华、大气、至高无上。紫兮呆看着。“摄像呀!”紫兮缓过神来,赶忙拿出手机,又一次点开摄像远近高低录了个遍,似乎要狠狠地弥补那个被删除的“黄色录像”所带来的缺憾。美的享受得到满足的紫兮,感激地看着大辉,做了个孔雀头式的手势。
天色已晚,两人正要离开,迎面出来一对老人,两人让道在侧。看着杏林与夕阳交辉相映下的老人,手牵着手,说笑着迈着矫健的步伐前行……紫兮如获至宝,抓拍了这温馨的画面,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清晨,紫兮睁开惺忪的双眼,嘴里含糊地念叨着。“银杏林、大辉……”瞬时,紫兮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梦游银杏林了,“我得验证梦境去”。紫兮急忙拨打大辉电话,刚一接通,不等大辉出声便嚷嚷开了:“喂,银杏林,我马上过去。”
“打住,打住,别来,千万别来。”
“别呀,哥们,怎么了?”
“第一,我公司加班,走不开。第二,银杏早已掉光叶子,只剩枝枝丫丫的了。我不是说了,过时不候的吗?早干嘛去了呀?”
……
紫兮高涨的情绪即刻一落千丈。“我怎么把好好的银杏之约给弄黄了呢?”紫兮用拳头捶打着脑袋,懊恼不已,怅然若失,不知所措。蓦地,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是李清照《鹧鸪天·寒日萧萧上琐窗》里的词句。之前,紫兮读这首词,总认为词人是因故国沦丧,流离失所,忧愤交加,而无奈消极地借酒浇愁。此时顿悟,原来,词人是说与其作无可奈何的怀乡之想,不如依旧开怀畅饮,不要辜负了这眼前盛开的黄菊花,流露的是积极的达观情怀。紫兮犹如醍醐灌顶,是呀,人生在世,世事无常,何必深陷痛苦之中而不自拔呢?何必被无谓的俗务缠身,而辜负生活中存在的美好呢?
“不如随分陕西游,莫负汉中银杏黄。”紫兮看着窗外亮黄黄的冬日阳光,深情地吟诵起来,抑扬顿挫。“待来年,定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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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友即,原名曾友萍,中学语文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