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 洋
好久没有看到如此美的夜空了。
黑黑的天幕,缀满了星星。在这西北边陲的新疆阿尔泰山下,虽海拔还不到一千,但感觉离天已经很近了,仿佛伸手可触。明亮的星星散乱地镶嵌在这巨大的帷幕上,像珍珠洒落在辽阔的大海。还是小时候在家乡的田野里看到过这么美丽的夜空,而今城市的夜晚,早已被多彩的霓虹灯照彻,难见一星半宿。今晚,在这辽远的边疆再次看到久违的繁星,顿生“他乡遇故知”之感,倍感亲切。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却没有一丝睡意。坐在凉风习习的院子里。望着茫茫夜空,突然想起《敕勒川》里的描写的"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之句。如果没有身临其境,真还无法理解这诗句的精准。灰蒙蒙的天幕,黑茫茫的戈壁滩,平展展的向四面铺开,满眼望不到边,大地绵延到你不知道的远方,不像内地有大山的阻碍,显得局促狭窄。头顶的天,也无限地延展着,在目所能及的遥远处和大地连在一起,就如一顶无限巨大的篷帐。在这苍茫的篷帐里,感受着天地自然的静谧与人的渺小。
远处的山峦低矮地像一道土坎,黑魖魖地围在四周,茂盛的牧草在星光下,反着光亮。只有高大的林木如巨人一般,把瘆人的黑影拉长,铺成一片。这使广阔的草场有了斑驳的纹绣。近处的村落,被昏睡的路灯划成大小不一的方块,偶有汽车喧嚣而过,把浓浓的夜幕照淡划亮。
静静地,仿佛这世界唯有我一人,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了无踪影。我突然想起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句子:“一个人在这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得是个自由的人了。”是啊,想与不想的自由,在于自己的意愿,静与不静的外物,何尝又不是心门的关开呢。
我曾无数次地设想,当我能在云雾缭绕的荒山密林中,或者在清流潺潺的深山巨谷里,一个人与大山为伴,和虫鸟为邻,该是怎样一种闲适安逸。早晨,有鸟鸣入耳;傍晚,有花香催眠。我,就如这满目星宿中的一颗,只静静地,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或者如陶渊明一般,“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没有烦杂的喧嚣,没有苦恼的侵扰,置身物外,超脱自然。
转眼来青河快半月,这个除了家乡之外让我唯一牵挂的地方,是因为有我一奶同胞的姐姐。最近几年,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几经手术,难有回天之力,实在让人揪心。没有了父母,兄弟姐妹仿佛成了各自单飞的孤雁,倍感孤独凄凉。看着姐姐憔悴的容颜,真希望自己的目光就是一根绳索,牢牢地拴住这弥足珍贵的亲情,把快乐健康生根于手掌,无法滑落。就如这天上的星,互相凝望,互相照亮,相伴永远。
几次来疆,季节不同,境遇不同,感受不同。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少的,你我更如一粒尘埃,太微乎其微,稍有风吹,即如衰草,经受不住半点的波动。即使放出点光亮,也弱如萤火,照不亮一米三步。人的生命,岂能由自己意愿,苦乐随心随意?
的确,自古万事东流水,人如落叶自飘零。对于幸福美好的期盼和追求,是人类共同的理想。鲁滨逊置身于孤岛,也不能减弱对陆地的渴望。不能改变状态,就改变自已;不能改变自已,就改娈心态。坦然面对,积极努力,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态度。
戈壁滩的天空缀满星辰。我只有留存于脑海,带回故乡的记忆。
作者简介:刘洋,中学教师,爱好写作。又散文诗歌见于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