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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人物系列——小驴

时间:2020-10-18 15:40:41    来源:
作者简介:陈云,笔名雨飞。南湖区新丰镇中学语文教师。喜读书,爱写作。曾有多篇文章发表于报刊。
 
 
“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这是吾乡人口中的俗语。现在听来多少有点夜郎自大的味道。
 
我的家就在淮河南岸的冲击平原上。这个春天,我回来了。寂静的田野,沉默的庄稼。上窜的麦苗将大自然最原始的生命力赤裸裸的释放出来,在一座座坟冢之间徘徊。
 
"那是刘金兰的,这是大憨妈的""这个是.....许是小驴的吧。"父亲的介绍有些磕绊。小驴?我举着手机发了一阵呆,才忽然想起什么,那扇门已经缓缓地开启,岁月的尘灰扑簌簌地落下。
 
在我小时候,我们村还有养驴的(当然不像今天,养驴的目的特单纯---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吃就完了。)主要用来拉拉磨,驼点东西。还有啦,驴相对好养不易生病,胃口又小。牛吃一顿的草驴要吃上一天。况且驴犁起地来也不比牛差。那时候拖拉机还是新鲜玩意,手扶机很时尚,"突突突"地叫唤一阵子,喷出一条猪大肠似的黑烟。
 
那家伙吃油,还是驴儿最省心,拴在野地里,打圈儿吃草,不开心了,它就吼上一嗓子。那起起落落的声音听起来别有韵味。我们这群孩子在田野里嬉闹,玩输了,学一声驴叫,游戏就在欢笑声中告终了。
 
乡里人忙着生产,忙着生娃,没有时间停下来静心地给娃取个名。(这一点不如日本人,看人家取名多诗情画意,门囗有块田,娃的名就有了----龟田君。田中有只鸟,娃就叫鸨田一郎)他们信崇的是贱名好养。于是我们村叫毛蛋、狗蛋的有一箩筐,甚至还有叫骚蛋、羊羔的。
 
顺便插一个关于名字的故事,我读高中的时候在县城里遇到邻居。他正满脸桃花的和一个妙龄女子搭讪,我如傻子一般跑过去,兴冲冲地喊"哎,骚蛋,你怎么在这里?"他顿时像生蛋的母鸡,怒气冲冲地对我说:’我叫孔凡阳。”笑容尬聚在我的脸上。我的孩来,他竟然有这么个洋气的大名,恶心死我了。
 
乡里人爱驴离不开驴,这种爱质朴泼辣。我的小伙伴就有叫小驴的。那就说说小驴吧。他比我小个几岁,是我四大爷的儿子。他的出世颇费周折。在他的上面已有四个姐姐,四娘怀他的时候,别人都讥笑:“这下要凑足了五朵金花喽。”那时候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四大爷带着四大娘东躲西藏,本着没有儿子誓不罢休的劲头,撸起裤脚,到处逃窜。
 
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流窜在外大半年四大爷潜伏回家。得到消息乡计划生育的人早已埋伏在院内,危险一触及发。四大爷刚骑上墙头,潜伏在暗地里的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正准备一拥而上,院内那头沉默寡言的驴忽然爆炸出高亢的鸣叫。无论是抓人者还是被抓者都吓了一跳,四大爷踉跄地从墙头跌下,消失在无边的暗夜里。
 
一年后的春天,四大娘抱着刚出生的娃回到村里。人们挤在她家的小院里,阳光照着小院,四大娘沐浴在一片曙光中。那是一天里的头一茬阳光:鲜嫩、洁净,充满生机。
 
“娃起名了吗?”村里人好奇地问。“就叫小驴。”他们大多都听到过那个关于驴的故事便会意地笑着。
 
小驴就在百般呵护和宠溺下长大,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四娘,让我抱抱小驴吧!"
 
"不行不行!"四娘直摆手,“三斤重的猫还想逮四斤重的耗子。”四娘一边唠叨一边哄得小驴"吃吃"地笑,涎水流到嘴边。四娘又掏出那印着囍字的手帕给小驴擦嘴。
 
"不让抱就不抱!"我气哼哼地找红艳踢老瓦去了。
 
有了小驴,四娘的日子有了盼头,连走路都哼着歌。这么多年的闲言碎语,这么多年笼罩的阴霾,都消散了。
 
时光清浅,岁月嫣㜣。
 
小驴已经是五岁了。又是一年麦收的季节。麦们低沉着头,在东南风的吹拂下掀起此起彼伏的细浪,铺展成一幅宋代的山水画。庄稼人磨拳擦掌,等着收获这一季可心的财富。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抢收抢种,一个人恨不得分几瓣使。那时候学校里会放农忙假,大一点的孩子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小一些就按在床上锁在家里。再不就找个布带拴在田头的树下。半大不小的娃干不了活儿最闹心,拴在家里、树上有点不像话儿。于是只有再三叮嘱玩儿要注意“塘边上是不能去的,那里有水鬼会把娃抓进水里吃掉......”
 
小的时候,我是非常害怕的,经过池塘总是小心翼翼绕开,生怕那血口淋淋的水鬼扯着我的肩膀,带我沉入水底。
 
田野上虫声、蛙声、谷物生长的声音,撩拨着这几个四五岁娃的心。踩在一行行梅花篆的驴蹄印上,绕过一团团墨黑的鲜驴粪。在金黄的野地里打几个滚,翻几个跟头。渴了,喝点土井的水,饿了,找个菜园子撸几个黄瓜西红柿。太阳烘烤着大地,有人提议我们回家吧,扭头一看,小驴不见了。
 
小驴去哪了呢?
 
几个孩子一路寻过去,哎呀,小驴掉到土井里了。土井是乡里人在洼地挖的一口浅井,用于灌溉或牲囗的饮水,或者口渴难耐之时的应急之水。乡里人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那个时候的井水自然是甘甜可口的。
 
"小驴掉到井里了!"这群孩子慌乱地七嘴八舌。
 
"小驴掉到井里了!"大人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割麦。
 
"噢,知道了。"大人们轻描淡写地回答,心里却暗暗地骂:”这小屁孩,扯什么犊子!土井又不深,驴腿那么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牲口别说掉到土井里,就是掉到深井里,也会一跃而起的。”
 
面对大人的淡然,这群娃儿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们也解释不清。他们只是负责来报告的。其间一朵花的摇摆,一只蝴蝶的飞来,就让他们的兴致瞬间转移。
 
一棵树,一片云,一只小虫...…在空中驻足,在风中浅唱...…
 傍晚鸡上登了,牛上圈了,驴的叫声格外雄阔厚实。
村头,传来小驴妈扯心扯肺的哭嚎:“小驴呀,你让我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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